萧函以为司徒怀箬是个聪明人,也早就对现在的处境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现在就是俎上鱼肉,任她宰割。萧函可以同他说话没有半句真的,但他没有讥讽的资格。
看着他到雍都的第一天起,就挺聪明从容淡定的,这会怎么傻的同她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司徒怀箬怔了一瞬,似是想说什么。
却被从外面传进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华翎。”
进来的是皇兄穆颐,他也正好听见了萧函说要处死司徒怀箬的话,脸色变了变,“可是他惹怒你了?”
许是因为佛经上的书法,让穆颐对司徒怀箬有几分好感,有些不忍,挥了挥手道,“先将司徒正使驱逐出宫,别碍了公主的眼。”
萧函也没有阻止,她倒不是真的想就此杀了司徒怀箬。
待人走后,穆颐又道,“他认得你?”
他观察能力也挺敏锐的。
萧函神色淡淡,“在大兴帝都时,见过一两面。”
穆颐对皇妹在大兴帝都的经历并不怎么了解,见她没有继续说也就不多问。
当夜,殷太后也同她提起了司徒怀箬,“没想到他一个世家子弟佛法修行也如此精深。”
司徒怀箬的平生经历等资料她也早就看过,但今日一见,谈论佛法恍惚间不像是个年轻俊秀的青年,而是位风尘物外的得道高僧,佛修大师。
殷太后的身体因过往多年繁重的政务而弱了些,外强中干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外人看不出,太医也说太后的身子应多加休息养神切勿过于操劳,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政务退居幕后休养,一切皆由华翎处置。
她捧着手中的暖炉,“他劝说哀家的那些话,哀家还真的有些被他说动心了。”
“此才若能为我北殷所用就好了。”
萧函平静道,“可他姓司徒。”
站队没什么,但叛国,司徒家族不会愿意背上这个污点的。至于司徒怀箬的意愿,萧函笑着摇了摇头,这从来不是他的意愿决定的,就如同萧函的那句话划下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穆华翎不需要司徒怀箬的报答。
殷太后轻轻一声叹,却是毫不动摇的坚决,“既然不能为我北殷所用,那便不能留了。”
……
北殷皇宫传令,两日后于宫中设宴,一方面是两国使团正是觐见北殷当权者,另一方面也算是为两方使团接风洗尘。
尽管这接风洗尘的邀请来的太不容易,但这道旨令也算是给他们解禁了。
无论是南梁的人,还是大兴的人,都松了口气。
南梁使团下榻处,所有人正在为入宫赴宴做准备,六皇子却是避开了耳目私下找到正使,
六皇子杨令骋冷笑道,“你是想在北殷的眼皮子底下和大兴的使团勾搭上,你想死也别拉下本殿下。”
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浪荡胡为的作态,严肃冷厉的质问让正使不免一呆,在南梁谁都知道六皇子备受圣宠,陛下为他苦心孤诣,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没想到皇室之中没一个是傻的。
细思他的话,南梁正使又皱了皱眉,解释道,“北殷软禁我等十余日,看来并未有联姻之意,我们为何不与大兴联手?”
在正使看来,这是顺理成章的退而求其次。
北殷与大兴之间长年烽火不休,结盟的可能性自然也低,倒是南梁可以左右逢源。
六皇子神色更冷了,“你以为监国公主之前命人看守监视我们一举一动,不是防着我们私下接触。”
就算没有那日的事,北殷也会寻个法子将他们软禁起来。
正使心底深深一寒,他所以为趁着间隙机会与大兴使团的人联系,未必不是落在了北殷人眼中,连六皇子都能知道。而且听殿下的意思,北殷只怕早就防着南梁首鼠两端。
“好好扫清你的痕迹,在入宫赴宴之前不要再有别的动作,联姻成不成,从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得看父皇和北殷谈的如何,本殿下只想平安回到南梁,江正使你应该也想平安见到你的妻儿老小。”
南梁正使无奈低下头,“臣遵殿下命令。”
六皇子松了口气,眼中也有淡淡的怅惘之意。
谁都羡慕他们这些人与生俱来的身份尊贵,荣华万千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知道他们也都有限于身份的不得已之处,性命,感情这些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白日的宫廷,建制宏伟,另外有花团锦簇,碧水荡漾。
宫台围绕,设宴三千,声声鼓乐,袖舞翩翩。
司礼太监拖长了嗓音,“太后娘娘,陛下,监国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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