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权势滔天,挥手咫尺间,不知哪个官员便要人头落地。区区女流之辈,却双脚踩在朝堂之上。
如今去北越正好,我朝纲纪终于得以明正了。
元徵得知此事时,舒展已在去北越的路上了。
元徵不顾家主之命,带着人便往北越去。
却只来得及替舒展收尸。
大雪滔滔,舒展的尸身一半被埋在雪中,她的脸白得与雪一个颜色,元徵几乎跌下马去,狂奔几步,在她身前停下。
眼中被大雪覆盖。
他蹲下,跪在雪地中,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以及毫无血色的唇,很轻很轻的俯身,在她已无生气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舒展。”他轻唤,期待她能答他。
却久久没有回应。
他终于死心,将她渐渐僵硬的身体搂在怀中,“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脱下厚斗篷将她裹住,然后抱着人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九月等在马前,见他面如死灰,与死去的舒展并无二致,吓得不敢说话。
“元修这个皇位……还是不要坐了。”半晌,听到他说话,声音又轻又慢,却有一种刀刮在瓷器上的惊悚感。
九月俯身,“是。”
元徵没有将她带去徽州,而是带回了若水。
将她葬在若水湖畔的小楼旁边,他住在小楼里,一生都能与她为伴。
才做了两年皇帝的元修,本以为自己定是一个能名垂青史的明帝,却死在了睡梦中,他定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
皇帝突然暴斃,近身的公公拿出元修亲笔御书,元修的遗诏中说先皇的十六子聪慧躬亲,贤德有利,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朝中那平日里甚是多言的言官武将们此时却格外统一,纷纷跪拜新帝,誓死效忠。
元修亲政的两年就像一场闹剧,能载入史册的只有谬谬几笔。
如今天下四海皆平,海晏河清,谁做皇帝不是一样?
都是一样的。
元徵回了若水,一生都住在若水湖畔的小楼里,日日对着湖面,对着湖边那座坟冢。
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
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公子一生情深错付,偏偏那女子却是不知,实在可悲可叹呐!”
——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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