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包子好吃吗?”讨厌的人走了以后,慕仲华觉得空气都清新多了,他笑呵呵的走到云意身边笑问。
云意猛的点着小脑袋,笑眯眯答:“好吃。”
“小意。”慕靳南坐到女儿身边,揉了揉她的头,一脸宠爱。
云意甜甜糯糯的喊:“爸爸。”
“嗳。”慕靳南高兴应下,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包子屑,动作轻柔,先前的不快在女儿这声爸爸中烟消云散。
云意看着爸爸问:“爸爸,明天小意还可以吃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吗?”
“可以的,只要小意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不止肉包子,爸爸还会给小意买好吃的蛋糕,马上小意就要过生日了不是吗?”慕靳南笑着说。
云意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转头看向妈妈。
云夕看了慕靳南一眼,朝女儿点点头,“是的,还有一个多月,小意就要过生日了。”
“那小意真的可以吃到蛋糕吗?”云意惊喜问。
云夕笑说:“可以。”
“太好啦,小意可以吃到蛋糕喽,小意是最幸福的宝宝了。”云意跳起来拍着手,高兴得不得了。
慕仲华抱起她,举高高。
云意开心大笑,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病房里一片温馨欢快。
慕靳南心中疼惜女儿,连有一个蛋糕吃都能高兴成这样,他每年救济了那么多的穷人和病人,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着穷苦的生活,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云夕,见她望着云意一脸笑意,眸中全是对孩子的宠爱,想到她说如果不是云意生病,她永远不会来找他,他心里就有些慌,如果她不来,他又不知道一切,那么,他和她们母女就永远天各一方,一生都不会有交织。
想到这,他忍不住想和她说些什么,于是走到她身边说:“云夕,出来一下。”
云夕转头看向慕靳南,想到也有话和他说,点了点头,看了玩得十分高兴的祖孙俩一眼,跟着慕靳南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她先开口问:“我的照片怎么会在你那?”
“上次你从家里出来时落下了。”慕靳南把照片拿出来,递给她。
云夕接过收了起来,想了想说:“谢谢你答应给小意治病,也谢谢你刚刚帮我证明清白。”
慕靳南摇头说:“那都是应该做的,云夕,我……”
“我已经答应慕爷爷,不会怪你先前不相信我、骂我的那些话,而且先前你也跟我道过歉了,这件事情追根究底你也是被季芸所骗,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只要以后你待小意好,我不会再计较了。”云夕打断他的话,说。
面对云夕的大度,慕靳南更觉得汗颜和自责,他说:“云夕,你放心,等给小意治好病,我就会公开认回小意,我一定会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做一个好爸爸。”
“那就好。”云夕点点头,她相信慕靳南会是一个好爸爸,因为他对那些无亲无故的白血病患者和福利院的孩子都能倾力相助,又怎么会不对自己的女儿好呢?
慕靳南再说:“云夕,我也会好好弥补你的,等小意的病治好,我们就结婚!”
云夕一愣,慕靳南这是在向她求婚吗?不过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和慕靳南结婚,只要云意认祖归宗回到慕家,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任务中也没说她必须跟慕靳南结婚,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慕靳南,她才不会跟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
她朝慕靳南说:“慕先生,你当初确实对不起我,但你给了我小意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我们之间就算两消相抵了,我不再怪你,也不需要你负什么责,往后的岁月,你只要为小意负责就行了。”
“云夕,难道你要让小意有了爸爸后就失去妈妈吗?”慕靳南急问。
云夕想了想说:“你是小意的爸爸,我是小意的妈妈,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也不会改变,而且以后我会在H市生活,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她不会失去我这个妈妈的。”
“难道你不想给小意一个完整的家吗?”慕靳南再问。
云夕说:“小意不会缺少父爱也不会缺失母爱,她若想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我,我认为不会影响她什么。”
婚姻要建立在两情相悦上,如果说为了孩子勉强和没有感情的人组建家庭,让孩子生活在没有爱的环境下未尝就是好事。
慕靳南握住她的手问:“云夕,你难道对我……”
“慕先生,我不喜欢你,我的出生也配不上你的身份,与其让我成为你的笑柄,不如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于你于我都是好事。”云夕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见慕靳南还要说什么,她抢过话说:“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和你结婚的。”她说完转身进了病房。
慕靳南很是受伤,他自出生就比别人地位崇高,从小到大无论在哪都是受人尊重追捧,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不过他向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不会就此放弃的,他会用行动证明对云夕的真心和诚意,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他要让小意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
“老公,你平时挺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在老爷子面前就怂得跟遇到了老鹰的小鸡崽似的,怂拉巴叽的?你真的要听老爷子的打掉我们的孩子吗?”回到家里,吴芳朝慕通抱怨起来。
慕通揉了揉头,很是无奈说:“老婆,我也没办法呀,我爸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不听他的,我们就会被赶出慕家,到时候别说这个孩子了,就是我们俩也得饿死,你难道想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吗?”
“那你就这么狠心,要杀死我们的孩子吗?”吴芳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慕通心疼的搂住她安慰说:“老婆,你别哭啊,回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其实我爸说得对啊,我们都一把年纪,都当爷爷奶奶的人了,实在不合适再生孩子,这对你也很危险啊,而且这是我们当初亲口答应我爸的条件,我们先反悔的,我们不占理。”
“我不管,反正我死也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慕通,你要是执意要杀死我们的孩子,我就不和你过了,我们离婚!”吴芳抹了把眼泪威胁说。
这种看老头子脸色过日子的生活她过够了,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接手慕家的一切,自己当家作主,再也不想窝窝囊囊的过日子了!
慕通是真的喜欢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吴芳把他伺候得格外舒服,他离不开她,如今年纪大了,他习惯了吴芳的照顾和陪伴,更是离不开她了,听到她说要离婚,他立即就急了,“老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好的离什么婚?”
“你要是不答应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吴芳推开她,背过身去气呼呼说。
慕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烦闷的挠了挠半秃不秃的头顶,无奈问:“那你说怎么办?我爸向来说一不二,要是我们生下这个孩子,他是一定会把我们赶走的,我可不想过那样穷困潦倒的生活!”
吴芳咬了咬牙,转过身抱住慕通的胳膊小声说:“老公,既然你爸这么狠心绝情,眼里只有慕靳南,压根没有我们一家人,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你胡说什么呢?他好歹我亲爸,你让我害他?我慕通再不是人,也做不出那种道徳败坏的事情来!”慕通惊得甩开她,打断她的后话,气呼呼说。
吴芳见他一副孝顺万分的模样,气得双手环抱在胸前,也没了好脸色,冷声说:“好,你是孝子,天下最孝顺的孝子,可是结果呢?你还不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得,娶个媳妇还得被你爸胁迫约法三章,有了孩子也得被你爸逼得要杀掉,你爸动不动就说要将你赶出家门,让你沦落街头,你还要当孝子,我呸!”
慕通听到这些,脸色立即就变了,也不为吴芳先前说要害自家父亲感到生气和震惊了,心中也溢出对父亲所作所为的气愤和不满来。
吴芳越说越激动,将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不公倒豆子一般倒出来,“我也是出生名门的千金小姐,哪点比于馨悦差?你爸凭什么看不上我?处处挤兑我轻视我?要不是我当初爱惨了你,我一个没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我会受尽委屈的嫁给你这个二婚男人?还有一个一身是刺的继子,一个专横跋扈的公公,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慕通看着吴芳,心中愧疚不已,心中的坚定又松懈了一分。
“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寄托,可你们呢?毫不犹豫的就要逼我杀死我自己的孩子,你们还有半点人性吗?慕通,我当初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我们马上离婚!”
吴芳说着站起来,抓住慕通的胳膊就要往外走,“走,我们这就去办离婚手续,从此以后,我和孩子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慕家再也没资格逼我打掉孩子了!”
“老婆,你别着急嘛,有话好好说,小心你的肚子。”慕通一把抱住她,软声哄道。
吴芳气得一边哭一边朝肚子打去,“算了算了,这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这就打死他,让你去做孝子好了!”
“不要啊,老婆,好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慕通终是妥协了,心中那丝道德伦常在妻子的不依不饶中沦丧。
吴芳立即停下动作,惊喜的看着他问:“你真的愿意对老爷子下手?”
慕通放开她,走了几步,满脸狠毒说:“既然他这个做老子的不仁,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义了!”
“老公,谢谢你,我和孩子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爱你!”吴芳扑进他怀里,激动说。
慕通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为了他和吴芳一家三以后的幸福生活,他也只好狠心一回了。
吴芳埋在慕通怀中的脸也布满了得意和狠毒,老不死的,让你看不起我,压制我这么些年,还想杀我的孩子,这就是你的下场!
……
“小姨,姨父真的答应动手了?”季芸听说事情后,也很惊讶。
她是知道慕通的性格的,一个华而不实的废物罢了,表面上看着挺厉害的,实际上草包一个,所以这些年她和小姨才能拿捏住他,但就因为他是个怂包蛋,让他去做什么大事,他也是不敢的。他能同意对自己的老子下手,这简直是破天荒了。
吴芳笑眯眯的点头,“小姨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哪有不从的,以前没成事是因为我没有这个孩子,无法激励他豁出去干一场,如今他有了希望,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那就好,小姨,我现在是什么也做不了了,慕靳南盯着我呢。”季芸说着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她很小心,选在一个露天空旷的地方见面,这样的地方跟着她的人也不敢靠太近,哪怕看得到她和吴芳见面,也听不见她们谈话的内容。
吴芳拍拍她的手,“你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和我一块过人上人的生活!”
季芸展颜一笑,暗道,慕靳南,你不要我,我就让你失去一切,你就等着带着那对土包子母女去过穷困潦倒的生活!
两天后,就是云意做手术的日子,云夕虽然知道手术成功的机率很高,上辈子云意的手术也很成功,只要不出意外,云意就不会有事,但自穿过来后,她就已经与孩子血脉相连,孩子的一切都牵动着她的心,她仍旧怕会有变动,有万一,所以她避免不了担忧和紧张。
她陪在小意身边,看着医生进进出出为手术做着一系列的准备,越发紧张起来,好在有慕靳南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不然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小意,别怕啊,妈妈会在外面等你出来,你乖乖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云夕跟着移动病床一边走一边朝女儿安抚,哪怕她心里再紧张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是孩子的依靠和后盾。
云意笑说:“妈妈,小意不怕,小意会乖乖听医生叔叔阿姨的话的。”
“小意真乖。”云夕握住她的小手,给她理了理头发,随着离手术室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在加快。
在移动病床另一边的慕靳南笑说:“小意,爸爸给你买好蛋糕,等你出来就可以吃蛋糕了。”
“太爷爷给你买肉包子,小意,加油。”慕仲华握着拳头给重孙女打气。
云意咂了咂小嘴,一副很想吃的样子,笑嘻嘻说:“谢谢太爷爷,谢谢爸爸,还有妈妈,你们等小意出来哦。”
三人齐声应道:“好。”
病床推进了手术室,医生拦下家属,关上了门。
“小意……”云夕还想和小意说几句话,可是门已经关上了,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整个人都极度紧张起来,谁也不知道在这扇门里小意会遇到什么样的变故,而不管是什么变故对小意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
慕靳南拉住她,“别怕,给小意做手术的医生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我知道,我知道。”云夕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视线一刻也没移开过。
慕靳南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慕仲华也劝慰说:“云夕,别紧张,我们要相信医生。”
“嗯。”云夕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
看到她的笑容,祖孙二人却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轻松,别说云夕了,就是他们也同样轻松不了,特别是慕靳南,当年亲眼看到母亲的病逝,他心中一直是对这个病隐藏着深深的恐惧的。
但他是男人,又向来善于隐藏情绪,他没有表露出来,静静坐在云夕身边,希望自己的镇定能让她放心一点。
走道上很安静,除了他们一家人和高力一家外并没有别的人在,因为这是慕靳南给云意安排的独立手术室,做手术的人也是慕靳南花重金请来的白血病方面的专家,所以的药物和手术器械都是用的最好的,以确保这次手术的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浮躁起来,高力一家轮流出去买了吃的喝的,大家也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眼看天都要黑了,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慕仲华熬不住了,开始打哈欠。
云夕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看向慕仲华说:“慕爷爷,您回去休息,这里我们守着就好了。”
“不行,我得等着我重孙女出来才能放心,你们别管我,我没事的,我活动活动就精神了。”慕仲华朝她摆摆手,然后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了起来。
云夕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转头盯着手术室。
慕靳南拉住她的手说:“你闭上眼睛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看了一天了,会伤眼睛的。”
“我不累,不需要休息。”云夕摇摇头。
慕靳南叹气说:“你今天都没好好吃饭,你本就胃不好,再这样下去等小意出来你就病倒了,听话,休息一下。”
云夕想到小意还需要她照顾,她不能生病,于是点了点头,但没有靠在他身上,而是靠在了椅背上,闭眼养神,耳朵却一直认真听着手术室那边的动静。
慕靳南见她不愿靠在他身上,眸光微微一沉,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云夕闭上眼睛后就觉得疲累铺天盖地袭来,但她仍旧不想睡,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可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一整天来又高度紧张,体力和精力早就消耗干净了,没坚持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着急喊道:“小意!”
“云夕,没事了,小意没事了。”慕靳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云夕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回到了病房旁的家属休息室中,她懊恼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赶紧问慕靳南:“小意的手术做完了吗?她怎么样?”
“手术做完了,很成功,她被送到了监护病房,要隔离监护二十四个小时,只要这二十四个小时不出现手术并发症和排斥,她就彻底脱离危险了。”慕靳南按住她的胳膊安抚说。
云夕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只能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看,你先吃点东西,我再陪你去,好吗?”慕靳南温柔说。
云夕摇头,“我先去看小意。”
“好,我带你去。”慕靳南清楚她有多爱孩子,也知道要是不亲眼看到孩子,她不会放心的。
云夕来到VIP监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窗见云意小脸苍白,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口鼻还打着氧气,手指上也夹着监测仪器的夹子,小小的人儿被冰冷的仪器包裹着,孤零零的躺在里面,实在太可怜了。
云夕抬手抚上玻璃,想透过玻璃抚摸孩子的脸,亲吻孩子的额头,泪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她的视线,很快溢出眼眶,不停的滚落,她声音哽咽的喊,“小意……”
慕靳南看着病房里的女儿,心里也很沉重,孩子还这么小,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病痛和苦难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搂住哭得悲痛的云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意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美好。”
云夕猛的点头,咬了咬唇说:“对,一定会好起来的,小意是个好孩子,她应该享受世界的美好。”
“是的,所以你别担心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等小意脱离危险期,你还得照顾她,陪着她。”慕靳南说。
云夕擦去眼泪,说:“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小意需要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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