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谁干的!!
江暮雨白衣上那干涸的鲜血看在白珒的眼中,落得一片扎心的猩红:“师兄,师兄!是谁?究竟是谁干的,是谁敢伤你!”
“呦,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白珒心头一颤,他怔鄂的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富贵男人走了进来。他眉间一颗痣,圆脸小眼,肤色暗黄,挺胸昂首,一身傲然。
何清弦!?
白珒震惊的看着他:“焚幽谷的护法何清弦?你想干什么!”
何清弦步履悠然的走过去,并未认出卸妆的白珒,笑道:“你年纪不大,见识还不小,居然认得老夫。”
白珒看向满堂倒地不起的修士们,怒声质问道:“这些都是你干的?”
“这倒不是。”何清弦站定在距离白珒一丈远的位置,指着江暮雨说,“他,还有你,是我干的。还有对佟小姐和佟少庄主下傀儡咒一事,也是我干的。剩下那些不属于我的,我可不能乱认。”
白珒急道:“你有什么目的?要流续丹吗?那玩意不在我们手里,你抓我们干什么?”
何清弦无所谓摇头:“流续丹能得到就要着,不能得到就算了。”
“傀儡咒以操控他人神识躯体为乐,被正道所不齿,你堂堂焚幽谷上位护法,居然用这招对付一个凡人?”
“那又如何?”何清弦不以为然,“我千里迢迢过来逍遥庄,也仅仅是想看看流续丹的庐山真面目,根本没指望能据为己有。毕竟,能让人起死回生之药的可信度太低,流续丹是真是假都不一定。”
何清弦说到这里,慢慢露出近乎狂喜的笑容,“我本把这次北境之行当成一次简单的云游,万没想到,我居然遇到了惊喜。”
何清弦凑近白珒耳畔,一字一句的说道:“落云鉴那个叫浑天绫和风火轮的,是你们二人救下的?”
白珒咬牙:“果然是你抓的他们!你想要什么?炎火麒麟是吗?”
“呵呵,我看你也就十五六岁,见识居然这么大。”何清弦惊奇道,“你知道那小娃娃是炎火麒麟?”
白珒没说话。
何清弦自顾自的笑道:“上古妖兽的后裔,炎火麒麟,多稀罕啊!”
白珒被何清弦的笑容恶心透了:“你别告诉我你是相中了他的天赋血脉,打算收他为徒啊。”
“我确实这么想过,不过,碰巧逍遥庄出了这档子事。”何清弦挥手指了指后方的一片“死尸”,“与其我先收风火轮为徒日后再办事儿,不如借此机会先办好了,免了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白珒真是日了狗了!
冠有“修仙之巅”美名的万仙神域,傲立万仙神域八十仙门之上,冠有“天下第一仙门”的焚幽谷!居然,居然出了这么个玩意!
用傀儡咒操控佟小姐只为了得到流续丹,后来发现流续丹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干脆不要了。因为他寻到了比流续丹好上千倍万倍的东西——炎火麒麟的血脉魂灵!
没什么比吞噬了炎火麒麟的魂灵更能增进修为的东西了!起死回生有屁用?人还没死呢!青春永驻有屁用?二十多岁的外表看着老吗?
炎火麒麟最重要,最重要!
先假惺惺的收风火轮当徒弟,反正落云鉴那帮攀附权贵的家伙上赶着不是吗?收徒之后,暂且先忍耐几年,等到时机成熟,随便找个理由说风火轮死了,再虚情假意的摆出痛失爱徒生不如死的模样,这事儿就算过了。堂堂焚幽谷护法,别人还能怀疑他吗?
但是没想到啊,逍遥庄乱了起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多好的机会啊,在这里直接干掉风火轮,生吞魂灵,免去了一切麻烦,还能把风火轮的死全然嫁祸给旁人,自己继续保持惩恶扬善凛然正气的护法皮囊!
果然啊,伪君子真小人,道貌岸然假仁假义装腔作势笑里藏刀!什么样的谷主出什么样的护法,没一个好东西!前世把他们全宰了就是正确的做法!
所谓厚颜无耻,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对凡人下傀儡咒,先收徒再杀徒这等等事情在心狠手辣臭不要脸的诛仙圣君看来简直自愧不如!
“你们出手搅局放跑了炎火麒麟,没关系,我待会儿就能把它再抓回来。”何清弦丢下白珒,缓步朝右侧的江暮雨走去,“此次北境一游,除了炎火麒麟,竟然还有第二个意外惊喜。”
白珒的神魂俱颤:“你干什么去?回来!何清弦,别碰他!”
“别吵。”何清弦走到江暮雨面前站定,眼也不眨的盯着江暮雨看,“他是你师兄,你有发现吗?他的魂灵非同寻常,跟你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白珒怔鄂。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何清弦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好似在享受着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他的魂灵有种……纯洁,对!纯洁的感觉。世人皆藏污纳垢,就算修成大能也仅仅是脱离**凡胎,却依旧在这遍布尘埃的凡世里饱受玷污。可他不一样,他的魂灵太干净了,超尘脱俗,清魂玉润,这样的魂灵我从未见过,太奇妙了!不仅是魂灵,连这具肉身也如此美妙,有句诗词怎么说来着——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用在他身上正合适,谪仙风姿,男女通杀。”
“你放肆!!”白珒双目猩红,宛如一头捆在锁笼中狰狞暴怒的猛兽,他顾不得疼,顾不得痛,死命的挣扎死命的抵抗。锁链摇曳的“哗啦”直响,迅速紧缩,成排的小刺尽数扎入白珒的血肉,鲜血横流,他却好像无知无觉一样不要命的抵抗,“何清弦你他娘有种冲我来!你放开他!要杀要剐随便你把我怎么样!你敢碰他一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利用这奇妙的魂灵。炼就丹药,还是铸成神器?”何清弦缓缓靠近,静心窥探。
奇特的感觉,出淤泥而不染的气息,这是何清弦活了近千年都未曾见识过的,他激动狂喜,兴奋的难以自禁。突然,何清弦猛睁开双眼,脸色铁青,骤然往后退了数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暮雨:“你,你少了一魂!?”
强烈的窒息,穿骨的剧痛,锁链缠身濒死的关头,白珒眼中一片血红,脑子里只有一个癫狂的念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真元扩散,魂灵近乎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紫芒爆出弥漫周身,融入魂灵的灵武终于应召而出。
“流水!给我宰了他,碎尸万段!!”白珒嘶声怒吼,全然不顾,“我的真元随便你吞!我的神识随便你用!发挥你全部的实力,把他给我挫骨扬灰!”
呆愣的何清弦完全没料到白珒还有这么一招,更没想到境界如此低的修士还能拥有灵武,最没想到这人还不要命的强行召唤灵武。
好马配好鞍,强大的武器需要强大的主人去发挥,若主人本身实力太弱,那完全就是糟蹋了人家好武器。
何清弦对白珒的修为高低了如指掌,这灵武杀气腾腾的朝他飞过来,他也没放在眼里。冷笑一声,连武器也没拿,徒手接招。
利剑正面而来,何清弦立了个结界在身前,料那灵武也穿不过来。他高傲的眼神方才移走,只听一声脆响,那碧青色的结界竟然碎了!在何清弦的眼前——碎成了千万小渣。
何清弦忙以真元撞击灵武,他补救的及时,灵武被击退,可他还是被烈火一般灼热的剑气刺中了小腹。
这点伤害对于七百年修为在身的何清弦根本不算什么,他冷冷一笑,刚想居高临下的夸上白珒一句,胸口突然的剧痛让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呲”的一声脆响。
何清弦眼睁睁看着一缕黑烟从胸口处冒出来,无声无息的飘散消失。
阴符!?
何清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阴阳符,一阴一阳。阳为防御,阴为攻击。阳可救人,阴可害人。阴符若被人暗暗埋在身上,那当中招者受到伤害之时,阴符会根据制作者的修为高深对中招者造成不同程度的叠加伤害。假设被人割了一刀口子,若制作阴符的人修为不高,那口子便会裂大一倍,或者两倍。若制作阴符的人修为很高,那口子就会直接变成血窟窿!
何清弦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就这种程度的叠加,给他埋下阴符的人是谁!?
他最近都接触过谁?
谁偷偷埋下阴符会被他忽略?
何清弦想了很多很多,直到一支箭羽裹着罡风朝他射来,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灵武。他不敢轻敌,忙后退闪过。紧接着数道箭羽齐发,何清弦忙再退再退,退至角落后正欲反击。却见从外卷进一阵黑雾,直接淹没了被绑在玉柱上的江暮雨和白珒二人,待到黑雾溃散,那活生生的两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日落黄昏,夕阳西下,远方绵连不绝的巍峨山峦被晚霞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万里云霞,如锦如烟,瑰丽朦胧,缥缈迷离。
孩子坐在高峰之上,欣赏山川河流,美景不过朝夕之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心中的惆帐之感随着日落西沉,仿佛融入了无边无际的沧海,化为了千滴万滴的腥咸。
孩子的眼中流淌过无尽落寞,但很快就被他自己隐了下去。那点小脆弱无人看见,那点小悲伤也无人察觉。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属于他的幽冷,邪凛,阴诡,以及对整个世界的不屑。
他似是看够了风景,站起身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叫了声:“都死了没有啊?”
江暮雨是被疼醒的,失血过多让他头晕无力,他虽然醒来,可神识还在到处游走。直到听见人说话,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径直坐了起来,似是震惊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白玉明……”他忍下手足剧烈的疼痛,急切寻找白珒,回头一看,见白珒正躺在自己身旁,虽然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但好歹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江暮雨回想晕倒之前的种种片段,依稀记得门外来了一个人……好像是……
“有什么感想啊少年?”
江暮雨一愣,忙看向这道幼稚声音的方向——在那里坐着一个同样稚嫩的孩子。
不!应该说是李准才对。
“修仙之巅,万仙神域。天下第一仙门,焚幽谷。把你们折腾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是焚幽谷的人,还是位德高望重的护法。”李准都不知道该怎么嘲讽才对了,“正就是所谓正道!要我说,还不如我们魔修,至少我们敢作敢当,不像某些所谓正道人士,一边满口仁义道德,一边做那些连我们魔修都不屑的卑鄙行为。”
江暮雨看着他,许久没说话,似是不想反驳李准的话,又似是根本没有回话的力气了。他平息了一会儿才说道:“是你救的我们吗?”
李准单手拄着膝盖,了无意趣的道:“谁让你俩是温洛的徒孙呢!我正好路过,顺便伸了把手而已。”
江暮雨看向还未苏醒的白珒,伸手搭上寸脉。
李准道:“他死不了,比你命硬。”
江暮雨探出白珒真元耗损严重,神识尚且平稳,但魂灵好像不太对劲。正欲深探,李准在远处说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有凝气丹赶紧吃,不然死了就没机会了。”
江暮雨才没理他,以真元探入白珒的魂灵,白珒真元亏损,再加上昏迷不醒,根本无从设防,由着江暮雨的真元在体内横冲直撞,肆意游走。
李准饶有兴趣的看着,就见江暮雨本就雪白的脸色更难看一分,他想也不想,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晶莹似露珠的东西,以真元将露珠渡入白珒的体内。
李准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一口,不禁乐了:“杀鸡焉用牛刀,不过是魂灵裂了道口子,至于用还魂泪这样的至宝恢复么?少年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江暮雨感受到还魂泪完美的修复好白珒魂灵之时才松了口气,道:“若是寻常人,慢慢恢复即可。但他魂灵中寄宿着灵武,他强行召唤灵武导致魂灵撕裂,若不及时医治留下病根,日后非但无法驾驭灵武,反而会被其反噬。”
“哎呦呦。”李准拄着下巴笑道,“我是真没说错你,你真是位爱护师弟的好师兄啊!”
江暮雨没说话。
“他也是位爱护师兄的好师弟啊,你们俩真是一对儿。”李准戏谑笑道:“白公子和江姑娘……”
江暮雨终于有了动容,看着李准道:“前辈特意来逍遥庄是为了流续丹吗?”
“是,也不是。”李准望向远山夕阳,“就当我闲着没事干,跑来北境玩玩。”
江暮雨起身走出山峰上建设的凉亭,站到李准身后,说道:“前辈跟何清弦一样,既信流续丹,也不信。”
李准有些意外:“嗯?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灿烂晚霞照在江暮雨如玉的容颜上,填了一抹叫人沉醉的暖色:“世间因果循环,生死有命,尽管是上仙也无力挽回,更何况是区区药草。死而复生违背天道,必受天诛。”
李准会心一笑:“难得,有个明白人。”
“从来就没有流续丹。”江暮雨的语气是疑问也是肯定。
“流续丹是有的,只不过被夸大其词了。”李准讽刺道,“偏偏修仙界的人都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修仙界第一疗伤至宝是确实存在的还魂泪。可人们偏偏要去信那虚无缥缈的流续丹,可悲可乐啊!”
“因为还魂泪不能死而复生,治不了神形俱亡,救不了魂飞魄散。”
“正是这个理儿,所以还魂泪的诱惑不如流续丹的高。”李准说。
“前辈明知道是假的,还特意来逍遥庄?”
李准嗤笑一声:“我可是个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受不起前辈二字。你懂得知恩图报对待你好之人感激涕零,滴水之恩以沧海相报,这点可不好,你容易吃亏。别因为我救了你就把我当成好人,杨村的事儿忘了?”
“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要报,杨村之仇也要寻。”江暮雨坐下崖边环绕的石头上,道:“师父跟我说起过你。”
李准:“南华?”
江暮雨:“师父说起你初上扶瑶那年,风度翩翩,一身道骨仙风。”
“是么。”李准翘起二郎腿,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这幅外貌的阴鸷笑容,“当年的我仙风道骨,现在的我邪魔外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他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竟还有心思回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江暮雨面色幽幽,清润的双瞳中倒映着漫天瑰丽晚霞,沁的一片流光溢彩。许久的沉默,他毫无前缀的开口问道:“前辈后悔吗?”
“什么?”李准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清风拂面,带着北境冰川彻骨的凉意,穿透肌肤血肉,狠狠刺进心脏,一片冰凉。
李准呆呆的望着江暮雨,似是在分析他问的是什么,又似是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江暮雨那双明净澄莹宛如天山雪泉的眸子,灼灼之华,好似能渗入人的魂灵深处,探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弃仙道入鬼域,你问我后不后悔?”李准冷笑了起来,他率先结束了跟江暮雨的对视,望去远方苍穹,“做过的事有什么后悔的,与其追究过往,不如迈向未来。”
这番言辞倒也在江暮雨的预料之中,冷风袭体,向来衣着单薄的他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这种感觉对于一向耐寒的江暮雨来说有点陌生,或许是失血过多让他身体虚弱了。
江暮雨低头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自己,手腕被锁链刺穿的位置已及时做了止血处理,涂了草木精华,用一块干净的布条包着。
江暮雨知道这是李准干的,他将视线放远,只是平淡的问道:“你恨我师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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