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我这伤就是一点点擦伤,不严重。”
“还不严重,都出血了还不严重?”
“不是,在学校的时候真不严重,就是刚才磊磊差点摔倒,我接了他一下,把伤口撕裂了。”
“你啊你,太不让父母省心了。”
李敏芬知道了顾言受伤的事,过来看了下,淡淡的关心了几句。
顾磊还小,性子天真,看到顾言的伤口,哇哇的哭了。顾言哄了他好一会儿才哄好。
顾东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李敏芬没好气:“你身上长虱子了?一直动。”
“不是。”顾东国翻转回来,面朝着李敏芬,屋里没有开灯,他看不到李敏芬,只能凭感觉知道老婆也朝着他:“敏芬,你觉不觉得言言这孩子好像长大了不少?”
“嗯。”最近家里的关系还行,李敏芬很久没发脾气了,也愿意听顾东国谈顾言。
“唉……”顾东国叹气,“懂事了,是好事,但言言真的太懂事了,受伤也不跟我们说。”
“嗯。”李敏芬很多年没像心疼顾磊那样心疼顾言,所以不知道怎么接话。
顾东国倒是不需要她说什么,就想要个听众,一个人说了很多,越说越上头,结果一个不小心,说了句:“你平时还是要多关心关心言言,如果你对她像对磊磊那样,今天的事,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房间安静刹那,随即,李敏芬愤怒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顾东国,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顾言受伤是我的问题是吗?”
顾东国真想打自己嘴巴子,忙起身按亮台灯,“不是的,老婆,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李敏芬红了眼,“顾东国,你没良心,你既然觉得我对顾言不好,你带着他滚出去单独过啊!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李敏芬激动的把顾东国从床上拉起,将他推出房门:“滚!”用力关上门。
顾东国在门口拍了几下门,完全得不到回应,他又不敢太大声,怕打扰两个孩子睡觉,最后拍了下:“你不要我跟你睡,你至少给我床被子啊!十一月了,晚上很冷的。”
“冷也自己受着!”
顾东国没法了,抱住自己胳膊,搓了搓。他不习惯晚上睡觉吹空调。要不今晚去储物间睡?至少空间狭窄,更暖和。
转身走着,发现前面有道门打开了一条缝,抬起头,跟顾言对了个正着。
在儿子身边躺下,顾东国再次道:“言言,你别多想,我跟你妈吵架不是因为你。”
“嗯,我知道。”顾言嘴上应道,其实心里自有思量,不可能不是因为他,顾东国和李敏芬的吵架,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他。
这是一种很尴尬的环境,顾言自认早熟,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果顾东国和李敏芬都不喜欢他,那么处理起来还更容易,可偏偏顾东国是真的爱他,这就复杂了。
次日,天气有些阴,不过不至于下雨,昨天被晒够的女生们纷纷表示她们爱阴天,希望一整天都是这种天气。
下午三点,顾言的跳远项目开始。张学民怕顾言又受伤,过来守着,在其他选手跳的时候,张学民不放心的问:“你的膝盖能行?”
其实更严重了,但顾言觉得是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点头:“老师,可以的,今天比昨天好了很多,不怎么疼了。”
“是吗?我看看?”张学民想看,顾言拒绝了,“老师,不用了,马上要到我了,我过去准备。”
走远一些,顾言松一口气,安祁跟在他身边,“你真没事?”
“嗯,没事的,放心。”顾言给了安祁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左纪的一百米也是这个时间点,他没办法过来看,江森倒是属于无业游民,站在旁边给顾言加油。
这一次,顾言依然拿了第一,就是跳完下来,顾言暗道糟糕,膝盖好像更痛了,不过他忍着没让人看出来。
老张高兴的走近顾言,不停的夸奖他厉害,又为班级争了光。
顾言暗暗咬了下牙齿,微笑说:“运气好。”
跳完远,没顾言什么事了,他跟安祁说了声去厕所,便一个人快速的离开操场。
左纪跑完步,趋于心里的本能,过来这边跳远的位置找顾言,看到他离开操场,跟了上去。
顾言走到一栋僻静的楼下,不顾地上脏不脏,直接坐下,弯曲腿的动作疼得他嘶了声,脸色立时苍白几分。
他缓慢的把右腿伸直,慢慢撩起宽大的校服裤子,膝盖徐徐露出,撕裂的伤口又渗出刺眼的血珠。
顾言没想到跳个远,又把伤口撕裂了。肉眼看去,像是肉烂了一样,有点吓人。
俯下身,顾言用力吹了吹受伤的地方,凉风减轻了一点疼痛。他从裤袋里摸出纸巾,正要擦血,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别用纸擦,去医务点用酒精消毒。”
“左纪?”顾言惊讶的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他来的这里算是学校里很僻静的地方,一般很少有人来的。
左纪没回答顾言这句,蹲下身,眼睛盯着他的伤口,眉头像是打了一个结,“你的膝盖怎么这么严重了,昨天没这么严重的,你做什么了?刚才跳远又受伤了?”
“也不是。”顾言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老实的说了昨晚接顾磊二次受伤的事。
左纪听着,一股无名火瞬间腾升而起,略显恼怒的盯着他:“你都知道自己伤口更严重了,为什么还要跳远?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你不跳,又不是找不到人跳,我们理科班缺男生吗?”
被训了,顾言有点呐呐,像做错事的孩子,微微垂下头,嘟囔说:“我以为没事,哪知道跳完远成这样了。”
“你以为,你以为,你当你医学天才?”左纪第一次那么气。
顾言有点莫名了,“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又不是我想受伤的,再说了,这我身体,我想怎样就怎样。”
“我是对你凶吗,我还不是关心你!”左纪快速说出这话,说完,他和顾言都愣住了。
左纪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头。
顾言怔忪的看着他的侧脸,半晌,他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
“咳咳。”左纪咳两声,转回头,故作淡定:“是我口气不好,对不起。”
“没,你也是关心我。”
“我是作为朋友关心你,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顾言对他微微一笑:“谢谢你这个朋友。”
换左纪怔忪,两人之间,这还是第一次明确说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心里的感觉怪微妙的。
“走,我带你去医务点。”左纪转移话题。
顾言有点不想去,“还是算了,医务点在操场,我过去,老张估计又会知道了,到时候班里的同学也会知道的。”
“知道正好。”左纪说:“不然你还想隐瞒伤势,继续参加明天的跳高?”
顾言没说话,可正因为他的沉默,左纪压下的火气又噌地冒了出来,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顾言,你还打算明天继续参赛?”
顾言心虚的抿嘴笑了下,用一种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说:“或许明天我的伤势好转了呢?”
左纪倒吸一口气,完全是气的。站起身,双手叉腰,俯视顾言:“我看你就是吃硬不吃软,我去告诉老张,我看看他还会不会要你参加明天的比赛。”
左纪转身走人,顾言焦急的站起,“左纪,你站住。”追出去两步,膝盖刺疼了一下,一软,人直往地上倒,顾言受惊的叫了声。
他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或者双膝跪地、伤情重上加重,但没料到左纪会及时跑过来,抱住他,做了他的肉垫。
顾言摔在左纪身上,头撞进他的怀里,鼻尖瞬间涌进一股淡淡的汗味,刚跑完步的少年,不用想都出了一身的汗。若是以往,顾言肯定不喜这个味道,但左纪的,他却能够接受。
左纪等半天没等到顾言把头从他的胸膛里挪开,起先光顾着救顾言,他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可现在被顾言躺久了,左纪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想把人推开,手抬了半天,却没抬起来。
幸好顾言回过神,主动撑起了身体,“抱歉……”爬开后,又说了声:“谢谢。”
身上的重量减轻,让左纪恍惚了一下,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他苦恼的挠挠头,撑坐起身体,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膝盖,“没再受伤?”
顾言摇头,“没有。”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谁也没先说话。
最后还是左纪先稳不住,“不管你明天参不参加,先去看医生,遵从医嘱,要是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我就不告诉老张,但如果医生说你不适合跳高,你就乖乖听话,嗯?”
最后的鼻音带着一种很轻微的哄。当然,左纪选择性逃避,不知道,顾言先入为主他是江森的人,也没感觉出。
“嗯,好。”顾言听话的点头。
“那就走。”左纪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在顾言前面半蹲下。
“你干嘛?”顾言问。
左纪回头说:“背你啊。”
“……”顾言无奈,“不用背,我又不是残废了,就一点擦伤,瘸着走就行了。”
不肯爬上左纪的背,顾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左纪直起身,心里滑过一抹微弱的失落。
经校医检查,顾言的伤真不能继续做大幅度动作,顾言没法,只能任由左纪去告诉老张。得知了这个消息,同学们又很好心的围着顾言关心。
然后大家坐在休息区那里,商量谁替顾言参加明天的跳高。
“我来。”安祁第一个举手,他不喜欢运动,但帮助好朋友他第一个愿意。
“你不行。”张庆残忍打消安祁的念头,“你的腿太短了,先天优势都没有。”
安祁抓起桌上的一个橡皮擦扔向张庆:“你大爷的!”
张庆躲过去,另一个好心同学去捡橡皮擦。
张庆说:“安祁,你真不行,跳高是硬跳,你的弹跳力不行就不说了,你好歹长高点?腿长,这也有优势不是?”
“你可以滚了。”安祁咬牙切齿。为什么他是全班最矮的男生,老爸老妈啊,你们为什么不传点高个的基因给我啊!
否了安祁,又有其他几个男生自荐。都被张庆否完了。
许安然磕着瓜子,吐槽:“张庆,你全否完了,你难道让我们班明天开天窗?还是你打算找个女的去参加男生项目?”
张庆也知道自己否过了,但……“我也不想啊,但他们都不行,我也是想着给班里找个厉害的,再拿个冠军,这样,我们班的奖金又会多一些了。”
这倒是,都是为了班级着想。许安然闭嘴了,乖乖的磕自己的瓜子。
就在张庆决定妥协,在矮个里找高个时,话少的江森开口,“我来。”
“好好好,就是你了。”张庆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专程在等江森开口。
坐顾言旁边,翘着二郎腿的左纪这时出声,“张庆,你这也选得太草率了,江森个子是高,但弹跳力不一定好啊。”
张庆一想,也是哈。
江森却说:“我在以前的学校运动会上拿过跳高第一。就是高一的事情。”
张庆狂喜,激动的说:“就你了,就你了,不能反悔了啊。”
左纪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心里面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要不是他三个选项报满了,这时候肯定是他帮顾言。
看着顾言起身感谢江森,两人有说有笑,左纪折笔的力气越来越大。
李兴源慌忙打了下他的手背,“左纪,你再用力,笔都要被你掰断了哦。”
左纪回神,把笔还给他,不屑嗤道:“班长,你真小气。”
杨飞王宇杰挪到后面,八卦的嚼耳朵。
杨飞:“宇杰,你闻到醋味了吗?”
王宇杰:“废话,那么大,你闻不到?”
“我就是闻到了才问你嘛。”杨飞说:“不过你说咱们纪哥是不是陷得有点太快了啊?”
“感情嘛,只要一来电,迅速到热恋。你跟你女朋友当初不也是这样吗。”王玉杰说。
杨飞回想当年跟女朋友前期暧昧的阶段,深表赞同,“你说得对,是这样的。一旦心里有点喜欢了,对方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你的心。控都控制不住寄几。”
下午放学,张学民许是忙得有些累,没有提什么让人送顾言的话,顾言赶紧跑人。但左纪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地铁车上。
顾言惊诧:“你上错方向了?”
左纪:“没啊,我送你回家。”
“……”顾言沉吟半晌,“老张又没叫你送了,你不用送的。”车门关上了,顾言说:“你下一个站下去,来回跑,耽误你时间。”
“怎么说你今天的伤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得对你负责到底。”左纪瞎掰。
顾言还是觉得左纪有点小题大做,“你其实不用这样,我又不是走不动。”
“啧。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被一再往外推,左纪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嘴快道:“我不是还欠你一个赌注吗?正好去你家门口说。”
顾言:“……”
顾言这才想起他得了三千米第一,左纪要喊他哥哥。
昨天受伤,他完全忘了这回事。
“原来你还记得啊。”顾言心情很好的笑了,“既然你记起来了,那就别去我家门口说了,就在这说。”
运动会期间,学校放学早,这会儿才五点过一点,地铁上的人并不多。
“你要我在这说?”左纪不自觉压低嗓音。
顾言挑眉:“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又不要你做什么,就是动动嘴的事情,不难?”
左纪有点后悔自己主动提这事了。他前后左右看看,车上人是不多,但周边有好几个人离他们很近。
左纪朝车厢交界处抬了下下巴:“我们去那站。”
那里没人,顾言很善解人意的同意,两人过去后,并排而站,都背靠着后面的铁皮。
顾言侧看他:“说,我听着。”想起之前左纪对他的要求,补充说:“记得温柔一点。”
“艹。”左纪低骂一声,想抽自己嘴巴子。怎么就嘴贱的把赌注说出来了呢?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快说啊。”顾言眉眼含笑的催促,十分游刃有余。
左纪瞥他一眼,心脏有点不对劲的蹦跶了一下。
紧闭眼睛,暗示自己早死早超生,然后猛地睁眼,偏头俯身,嘴唇靠近顾言的耳朵。
轻柔磁性的一声“哥哥”快速说出,与此同时,地铁跑过交叉的轨道,相接处不稳的左右摆动了一下。
左纪的唇印上顾言的耳朵。
呼吸喷洒进耳膜,如星星之火在草原上点燃,顾言瞳孔急缩,眼睛瞪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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