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甜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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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妹俩促膝夜谈的话语果真如数传了出去,章皇后听闻后半段都是在商量婚姻之事,不悦道:“太子被禁足在东宫,我这儿急得火烧眉毛,她不说帮衬着让皇上松口,倒有心思管那些闲事!”

“长宁毕竟是个姑娘。”章太后淡声。

章皇后想着昨日周骊音的态度,仍觉得不满,“姑娘也是我亲生的,眼珠似的宠着,又跟太子是嫡亲的兄妹,理应帮着东宫。昨日在这殿里,众人都为太子求情,就她跟魏鸾杵着,两个白眼狼!”

口中抱怨,想起上回母女在蓬莱殿的争执,愈发气闷。

章太后对此倒看得开。

“虽都是你生的,处境却不同。太子跟皇帝是父子,也是君臣,朝堂上两位相爷都被淑妃拉拢过去,暗里帮衬着梁王,太子想保住东宫,必得靠着咱们章家,跟皇帝反倒隔了一层。长宁是个姑娘,只消别犯错,这辈子总能富贵安稳,无需步步为营,自然更听皇帝的话。”

话虽如此,章皇后仍觉意难平。

章太后跟亲儿子尚且勾心斗角,对孙女更不会太过在意,只吩咐道:“盛煜既重伤昏迷,总得用药吊着。玄镜司的人咱们撬不开嘴,你便派人查查,曲园里买过哪些药,是否跟魏鸾说的对症。这种事会有痕迹,并不难查。”

“儿臣这就去办。”章皇后应着,召芳苓入内。

芳苓是她出阁时的陪嫁,从东宫侍女到中宫女官,办事颇为得力。

似这等暗查的事,更是手到擒来。

章皇后吩咐完了,又问道:“昨日你去曲园传旨,情形如何?”

“外头瞧不出太多端倪,周遭防卫似比上回严密了,门房都比往常戒备。没见着玄镜司的人,想来是无力主事。对了,魏……盛少夫人也不像从前镇定,奴婢故意出言刺她,她没能沉住气,出言怨怪奴婢,又背着我抹泪,瞧着心事重重的。”

这倒让章太后觉得意外。

她知道魏鸾那性子,瞧着温婉,实则要强坚韧,在宫里行事周全,甚少落人口实。即便上回章皇后故意欺压,也是逆来顺受,进退合度。如今失了分寸,自是因盛煜的缘故。

遂笑了笑道:“先查,若果真重伤成废人,这回倒没白费功夫。”

“盛煜再狠也是血肉之躯,那座地宫里凶险,毒性又烈,就是咱们两位公爷都未必能活着出来,他还嫩呢。”章皇后这样说着,只觉胸口的气闷纾散了些,嗤笑道:“当初魏鸾瞒着我,费尽心机嫁进曲园,却落得这下场。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话倒是幸灾乐祸,有点小家子气。

章太后教导了她这些年,授以政事手腕,瞧见她这计较微末处得失的做派,有些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只敷衍着颔首,命芳苓尽快去查。

没两日,芳苓便将曲园采买的药单呈送上来。

——都是从各处药房零散买的,从盛煜负伤的次日起,每家只买一两样,只求药材上等,不计数量多寡,以避耳目。

章太后召来太医,得知这些药材果真与魏鸾所说的病症相符,甚是满意。

经此一役,帝后的脸皮近乎撕破。永穆帝那日当众拂了皇后颜面,又派禁足太子,提拔赵峻当了玄镜司副统领,带人直奔庭州,自不欲善罢甘休。

章太后岂会坐以待毙?

好在玄镜司废了,无异于斩断皇帝最锋锐的爪牙,许多事做起来便能少些阻碍。

章太后遂递信于庭州的镇国公,叫他待赵峻一行不必过于刚硬,适当推个能抚平永穆帝怒气的人出来抵罪即可。要紧的是先解了太子的禁足,免得周令渊被永穆帝的人贴身看守禁足,令她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京城里缺人手,镇国公不妨自请驭下不严之罪,子代父过回京受罚,也给她添个帮手。

分派完毕,又召来章皇后知会了声,叮嘱道:“长宁既选了明哲保身,往后咱们行事,也须防着她些,免得丫头片子心软走漏风声。终归她也没多少本事,要紧时候能惦记你和太子,已算有用了。”

章皇后毕竟没有太后那样决断狠厉的心肠,口中虽应着,念及母女离心,毕竟黯然。

——当然,这已是两三日后的事了。

……

魏鸾在宫里待了整夜,吐露出章皇后想听的话,次日得以顺利脱身。

回府后跟盛煜报过平安,又套车前往敬国公府——

魏知非原定前两日便启程去朔州,因那日魏鸾母女进香时遇袭,随后得知盛煜在镜台寺被刺,魏峤猜得背后有章家的影子,为免意外,让儿子等两日听听风声再走。而今玄镜司直奔庭州,太子被禁足,才稍稍放心。

遂收拾行囊,启程赴任。

自然是没惊动旁人的,魏峤夫妇同乘,外加魏鸾一辆马车,送至城外长亭。

魏知非策马而去,众人折道回城。

谁知马车从朱雀长街拐出去没多久,前面的路却被堵住了。车夫无奈,隔了段距离勒马,免得不慎撞到行人。魏鸾掀帘瞧出去,便见原本繁华宽敞的街上,不知何时熙熙攘攘地围满了人,里头甚至还有哄抢斥骂之声。

原本宽敞的街道堵塞难行,前面的魏峤亦掀帘观望。

这一瞧,却碰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时公子——”魏峤瞥见人群外围白衣如画,负手而立的年轻画师,出声招呼。瞧着马车一时半会儿难以动弹,周围动静嘈杂淹没了声音,索性携着魏夫人弃车而出,缓缓行至时虚白跟前,招呼了声。

时虚白见是他,忙行礼拜见。

魏峤显然是为那日云顶寺的事当面道谢,跟他交谈了几句,回头朝魏鸾招了招手。待魏鸾由染冬扶着下了马车,见那几位进了旁边的茶楼,遂抬步跟进去,一道往雅间走。前面几人融融交谈,果然是魏峤在道谢。

“……原该亲自登门致谢,只因家里有点琐事,又听说时公子回京后访客盈门,故暂未去搅扰添乱。今日凑巧碰见,倒该一道喝杯茶,略表谢意。”

“路见不平理应拔剑相助,魏伯父不必客气。”时虚白笑得光风霁月。

说话之间,各自入座。

魏夫人瞧着窗外的拥挤,随口便问缘故,时虚白遂喝茶解释。

这条街上繁华热闹,除了各色店面,还有家赌坊,吸引京城里不少纨绔光顾,定国公府的章经便是常客。今日章经手气好,外加碰上了个京城外来的道士,觉得此事有趣,赌了好半天,将那道士带着的金条尽数赢来。

道士虽败得灰头土脸,仍将金条尽数奉上。

谁知章经细瞧了那金条,忽然破口大骂起来,说道士拿假金子蒙他,命人连道士带金条尽数轰出赌坊。道士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些金条也在轰打时散落在地,行人见了满地明晃晃的金子,哪有不抢的?

当即一哄而上,满地乱抢。

随章经出来的小管事原本在茶楼里悠然喝茶,听到这动静,忙过去瞧。冲进去从那位纨绔小爷嘴里问清楚缘故,出来瞧见鼻青脸肿的道士和地上所剩无几的黄金,不知怎的忽然变了脸色,进屋嘀咕了几句,又让章经的随从把抢走的黄金追回来。

有些抢到金子的路人不肯给,章家随从便打。

如此乱哄哄的,很快惊动了兵马司。

这会儿章经和打人的随从、赌钱的道士,连同抢了金子的路人一道被扣着,正掰扯不清。街上甚少有此等热闹,众人纷纷围过去瞧,便把路给堵住了。

时虚白说罢,墨染成画的衣袖抬起,将两枚小小的金条放在桌上。

“时某觉得有趣,也捡了两块。”

硬木细纹的桌面整洁干净,黄澄澄的金子摆上去,魏鸾其实瞧不出端倪。毕竟她寻常过手的多是赤金打的器具首饰,无需亲自过手银钱,没用过多少金条,不知没掺假的是何模样。就连魏峤都没看出不同,对着阳光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章经虽纨绔霸道,却不会无端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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