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宝丫保证自己不会自降身价去给人当佣人后,钱六炸起来的火气才消了点。
“要是在你没识字写文章之前,以咱家那情况,你去大户当女佣确实是条好出路,现在嘛,不成不成。”钱六罕见地跟闺女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他以为是钱宝丫动了心思,想去那富户老财家做工来着。
钱宝丫连忙摇头,说只是白天遇到这事儿了,她自个儿当场就拒绝了,然后就和钱六提前说一声,别以后有人拿这事跟家里说道。
钱六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大手一挥说他知道了,看谁敢到他面前碎嘴。
早饭的鸡蛋饼和大米粥吃完,钱宝丫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了,走前听见钱六在院里跟其他人显摆他闺女有本事。
“那家据说是个地主老财嘞,在咖啡馆看我家二丫手脚麻利就想找她去做帮佣。”
“我闺女现在那是会说叽里咕噜洋文的文化人儿,那手是用来写文章滴,咋能去卖身去做下人的活计,你们说是不是?”
“……”
被拉到一块听他絮叨的罗锅儿和老刘头齐齐点头,非常赞同钱六这一观点。
“爹,别侃了,日头高升,隔壁都出车啦。”钱宝丫当即高喊一声。
这一下,那三人顾不上搁院里闲聊了,赶紧拉上车出门,早点上街早点开工,不能让旁人抢了生意。
钱宝丫摇摇头,和宝儿娘他们打了招呼,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
几日之后,徐佑森带着一帮子身穿中山装的同学朋友出现在咖啡馆,点了一点东西就开始在那里高谈阔论起来。
钱宝丫一开始避着他们没出现,就在角落处听着那群年轻学生意气风发地谈古论今、褒贬时政等等,全然一副纸上谈兵的热血模样,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
稍后因为他们人多,需要上的饮品杯也多,负责那两桌的同事顾不过来,钱宝丫也被拉去帮忙。
当她低着头去上饮料时,即使打算放下东西立即退开,还是被某人认了出来。
“哎,你这人怎么还在这里,没去我那寓所做工吗?怎么不知好歹呢。”徐佑森指着她高声叱责。
其他侍应生见此立即退了下去,没一个敢留下陪她承受贵人怒火的。
和徐佑森在一块的那些同学见此立马询问里面有什么事,徐大才子怎么和一个小小的咖啡馆侍应生扯上了关系。
徐佑森就向他们解释说是自己见她做事不错,怜悯小人物生活不易,所以想帮她让她去他寓所当女佣云云。
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所有的理都被他占了。
钱宝丫作为他们口中的小小侍应生,根本不被这群不知人间疾苦的资本少爷们看在眼里,所以在他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也插不进什么话。
她只能干看着徐佑森在那使劲往他自己脸上抹光,却让他的同学义愤填膺地随意批判她的不识抬举。
钱宝丫:“……”MMP!
她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拒绝一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的招揽吗?难道对方是觉得她瞧出了他和白月光以及白月光未婚夫之间的纠纠缠缠,所以这是决意封口?
封口不成就想借众人之口打压她,想把她从这里赶出去吗?
钱宝丫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她目前实在不想让渣男轻易如愿。
不管她以后的打算如何,现在被恶心到了,难道还不能恶心回去吗。
等到大少爷们发表完了看法,纷纷看向被他们斥责批判思想守旧不开通不开明的主人公,等着她痛哭流涕地忏悔错误,然后欣然接受他们的帮助和安排,证明他们的这番教育能够达到开化民众的大作用,从而空虚的内心得到满足。
然而众目睽睽下,却见钱宝丫脖子一梗眼泪一抹,委屈又不忿地对着他们开喷。
“我不!做侍应生是我打小的梦想,你们不能磨灭我的梦想!”
“你们闻闻这里milk的香浓、coffee的醇厚,还有bread的甜蜜味道,在这里工作是多么enjoy的一件事啊,怎么让你们一说就像在受罪呢?”
“新思想不都说人人平等,尊重每个人的辛劳付出吗,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工作、侮辱我的人格!”
“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人不该是这样的,我要密斯脱徐跟我道歉!”
一番话说得中二气十足,还特别理直气壮,巴拉巴拉跟机关炮似的,喷的那群有志青年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后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相顾无言。
“那什么,你会说洋文啊?”其中一个年龄小点的男学生打破沉默,首先摸着鼻子讪讪问道。
这群人脑袋里的想法不一般,关注点自然与旁人不同。
不过这正是钱宝丫想要的,所以她挺直了腰身,自矜地点点头,说自己会说英文和一些简单的日文,来咖啡馆当侍应生是体验生活的等等半真半假瞎几把扯一通,顺便还和他们交谈几句白话诗歌文学,确认自己说的没错。
往往处在同一个阶层的人才更好沟通,当前听她说了后就有几个人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密斯脱徐,这位小姐同样接受过上等教育,你怎么能让她去给你当佣人呢。”
“她的洋文口语说的比学校大多数女同学都要好,当佣人太屈才了,是大材小用。”
“你那样做确实侮辱了女士的人格,更曲解了她做这份工作的本意,密斯脱徐,赶紧道歉。”
“……”
徐佑森,徐佑森脸色又僵又臭,想必也尝到了被人用言语围攻赶鸭子上架的恶心滋味。
本来是随手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小丫头,谁知对方轻易就让他的同学朋友反水转过来对付他了。
钱宝丫呵呵,面上保持傲然的姿态,看上去真跟被惹到的千金小姐没啥两样。
幸好她和之前卖花那会儿差别巨大,不然估计也骗不了这群人,徐佑森那家伙若是认出来铁定会揭穿她的。
然而他没那机会了,被其他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的同学催促着跟女士道歉。
看着钱宝丫那强硬的架势,让徐佑森真以为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不小心‘侮辱’到了人家贵小姐的工作和人格。
正在他犹豫是不是顺着朋友给的台阶向人道歉时,门口风铃响动,又有客来。
钱宝丫眼睛一扫看到打头进来的那人,立即放下姿态状似大度道,“算了,我朋友来了,不跟你们计较啦。”
“卫先生,你来了。”
钱宝丫欢喜地朝刚进门的卫斯年走去,将徐佑森那伙人抛在脑后。
她没听见,那群人里因此而起的小声议论。
“哎,那是卫老师、梁老师,还有大才女林学姐。”
“徐师哥,她跟两位老师都认识,看样子刚才说的不假,你以后还是莫提那事了。”
让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新潮女士去为他打扫房屋洗衣做饭,他想的可真美,太异想天开也太侮辱人了。
这次若不是人小姐大度,说不得真把人给得罪了,以后他们还怎么有脸来这里聚会啊。
徐佑森已经听不到他们说的那些好意提醒了,因为他看到了林伊斐,对方正是和卫梁二人一起进来,看那情况还是同行。
这边,钱宝丫情绪外露地跟卫斯年打过招呼,之后又客气地问候梁伯文,连对林伊斐,她也是客客气气的,甚至略带敬重,就像前世敬重老师那样。
在知道了剧情之后,再看林伊斐和梁伯文他们,就不能只以看风花雪月风流韵事的印象来看待他们了。
其中是非功过如何,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随意评判的。
钱宝丫这般做的没什么差错,不过林伊斐似乎看出了别的。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钱宝丫和卫斯年的身上扫过一圈,再看看梁伯文的反应,眼中下意识升起的冷意渐渐消散。
钱宝丫引着他们坐入老位置,敏感地发现林伊斐对她的态度貌似起了变化,没有那丝隐隐的敌意和排斥了,只是平淡而漠然地当她是个无关之人。
对此,钱宝丫乐意之至。
她也没想去人家大小姐面前找存在感,就这样无视她最好,毕竟不是一个圈层的人,还能非得让人自降身段跟她一个小人物做朋友不成。
若说真的,林伊斐就是那官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阳春白雪,而她这个做侍应生的小丫头在上层人眼中就是个下里巴人,不堪为伍。
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当今社会存在的现实。
钱宝丫理解这个时代,自己也想得开,并不在意这一点。
“卫先生、梁先生还是老规矩吗?林小姐要来点什么,后厨新出了一道西点要不要试试?”
钱宝丫微笑询问的话刚说完,徐佑森那边终于按耐不住凑了上来。
“密斯林,你也来了?怎么与两位老师一块?”徐佑森一过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林伊斐应声,随即就开始向钱宝丫问那款新式西点的具体事宜,仿佛对其十分感兴趣。
梁伯文翻看着饮品单笑而不言,和徐佑森颔首打过招呼。
卫斯年瞥了眼那边一群聚集的学生,而徐佑森明显是他们领头的,不禁问他他们是在做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转头朝空出手来的钱宝丫道,“刚才进来见你和他们似是起了争执,是有什么事吗?”话里话外像是要为她撑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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