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锅儿……
罗锅儿出不来。
他待在里边听到了声音,但没说什么,更没如王娇的愿,沉默如金。
“叫啥叫,叫魂儿呢,里面是我家男人,你有啥事跟老娘说,不然就滚。”孟大姐揣着手臂直接怼道。
王娇支吾着不说,跺了跺脚,又朝主屋喊了一声。
孟大姐沉下脸冷哼,大脚往地上猛地一跺,感觉那一片地面都动了,吓得王娇的小脸当即煞白,嘴里哆嗦着再喊不出声来。
“赶紧的走开,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不然老娘也去找找你家男人说道说道你信不信。”
孟大姐一边威势凛凛地说着,一边挥着蒲扇大的手,跟挥苍蝇似的嫌弃地继续赶人。
王娇被她震住,实在没想到罗锅儿会娶这样的悍妇,最后人没见着,话也没说成,更别谈王贵子的那些小道道了。
最后,她灰溜溜地跑了。
孟大姐安坐在主屋门口,听见西厢房王贵子气急败坏的怒骂,干脆站起来几步走过去,照他家门墙跺上一脚,墙灰立马扑簌簌而下,里面的人像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一样,瞬间没声了。
王贵子平时看似横的很,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曾经瘦小又是孤儿的罗锅儿他敢欺骗,没了儿子的老刘头他敢欺负,但是有儿子又身强力壮的钱六他就只会哄骗,哄不上也不敢多做什么手脚,不然钱六立马教他做人。
现在又来了一个孟大姐。
人家不仅跟个汉子似的壮实,还有裁缝铺老爹做靠山,王贵子他惹不起。
往后估计还要加个罗锅儿,他现在也是有人罩了。
把人威吓住之后,孟大姐收回脚拍了拍衣裳,然后转头朝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人点点头,随后就打开主屋的锁头进屋去了。
被逮住偷看的钱宝丫坐在窗边啧啧一声,暗暗给人伸了伸大拇指。
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最横只有更横,而且横是不用分性别的。
话说孟大姐的力气好大,钱宝丫实名羡慕之。
只不过不知道罗锅儿对此是怎么想滴,如果以后他敢有啥小动作,不被对方发现也就罢了,一旦孟大姐知晓他不老实,那后果……嘿嘿嘿。
钱宝丫估摸着孟大姐能看上罗锅儿的其中一个原因,应该也是他那身板儿比较短小精悍,好掌控。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娇又来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孟大姐堵住撵回去。
最后一次,孟大姐黑着脸把人赶走,转头就尾随王娇去那个军官家里,直接和人家来了场亲切交谈,然后就没见王娇再过来了。
至于罗锅儿?他不敢说啥。
他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攥在人家手里,已经被训成妻管严,只想好好拉车挣钱过日子,哪还敢有什么旁的想法。
而且孟大姐就像是他的福星,她一来,他的运气就显而易见地好起来。
先是给买了车,让他重新当上人力车夫,之后又好吃好喝好睡地将他养的好气色,进而在遇到以前的老主顾时,人家念着旧情又让他做上了包月,风光的好生活就在眼前。
罗锅儿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又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这两口子开始磨合着磕磕绊绊过日子,小院里除了王贵子偶尔回来耍点酒疯外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这时候,钱宝丫在咖啡馆遇到个不是熟人的熟人,徐佑森,之前见过的一对野鸳鸯里面的那只鸳。
显而易见,他这次是请老情人过来叙旧的。
钱宝丫静静地侍立在一旁,看着他跟个花孔雀似的抿发胶照镜子,然后等来了他的那只鸯。
门口风铃作响时,徐佑森瞧见人过来了,立马殷勤地上前相迎。
林伊斐进门脱下外套交给侍应生,含笑接过徐佑森送上的玉兰花,然后和对方熟练地来了个贴面礼,真亲脸那种。
钱宝丫:“emmmmmmmm。”
如此大胆,如此新潮。
两人不光这点,就座后更是时不时搭个胳膊擦个嘴角,虽然外人看来没什么出格,但若是其中一方有未婚夫,而另一方也有家室的话,这事儿就很出格了。
是的,在钱宝丫知道那个姓林的小姐有未婚夫之后,她又机缘巧合地知道了另一个姓徐的其实也已经有了老婆孩子。
主要是当那两人甜甜蜜蜜约会了一下午离开后,咖啡馆又进来一位身着旧式裙衫的贵妇人,在野鸳鸯待过的卡座上呆坐片刻。
期间,钱宝丫听到了对方的呢喃。
“说什么为追求新思想破除封建糟粕,还不是有了新人想要抛妻弃子。”
“徐佑森,你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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