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凉亭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打在屋檐上劈啪作响。渐渐的,雨越下越大,一串一串连成珠子顺着廊檐落下来,庭院里转瞬积起大大小小的水洼。
厉飞瑶没着急回去,就坐在亭子里,享受着难得的清凉。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被暑气困扰了许久的上京贵人们,乐得舒适自在。却不知道洛河下游的津阳四县,因为河水决堤,伤亡惨重。
消息传到上京城时,满城哗然,毕竟当今圣上在位年间,还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灾害,况且几年前圣上才派了人去维护加固堤坝,这人正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厉启明。
事关百姓,皇帝马上安排户部调拨赈灾银两,同时让大理寺协同刑部前去津阳县探查决堤一事。虽然只字不提太子,可是谁都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难以独善其身。
就在决堤一事未平时,忽然有个少年出现在大理寺门口,口口声声称是太子殿下养的娈童,曾经被他藏在红袖招,而此人正是失踪的絮儿。
太子德行有失是大忌,他这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休沐在家的睿王爷,翘着二郎腿叹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连指向太子,就像是算计好了的一样!”
睿王妃白了他一眼,“你又来了!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圣上自然也能看出来!”
睿王爷忍不住叨叨,“当然,若是人诬陷的还好,怕就怕是真的!”
厉飞瑶想起那次她跟西丽雅跟踪厉启明去了红袖招,絮儿差点对西丽雅使了下作手段,似乎是很在意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跳出来指证?!不待她想个明白,西丽雅就匆匆登门了。
西丽雅接过采秋倒的茶,连喝了几杯,才呼出一口气,“你听到消息了吗?那个絮儿,居然是个男的!想到我曾经差点被嫁给太子,我现在就膈应的慌!”
厉飞瑶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西丽雅眼珠一转,转而说道,“所以呀,我就更发现你哥哥的好了!既才华横溢,又洁身自好,哪里找这么好的夫婿啊!嘿嘿,今日休沐,你哥哥可有回府上?”
“……”
就像睿王妃所说的,睿王爷能看出来的事,皇帝自是能看出来。目下接连两件事都指向太子,一件失职,一件失德,不管是哪件,若是查出来为真,厉启明的太子之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
深夜,东宫的烛火长明不灭,厉启明坐在书案后,脸色在烛光中明灭不定。几个谋士安静地坐在下首,脸上都是深深的忧思和举棋不定。
半晌,蜡烛烛火跳跃,炸出朵灯花,才似惊醒了几人。其中一人拱手,脸上神色归于坚定,“主子,现在明显是有幕后之人操纵,才会一环接一环。想来用不了多久,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就会在津阳县查到证据。时不我待,我们需要赶在皇上下旨前,先下手为强!”
厉启明隐在烛火后的脸又沉郁了几分,食指叩击在书案上,一声一声逼迫人心。最后终是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心中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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