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重越由衷敬佩。
台上四方坐席上有至尊落座,但真容隐在混沌雾气之中,只能听到声音,身形看不真切。
中年修士走上台,道:“此次有人选到最难的九环锁灵阵,并闯关成功,有资格进至尊一脉,若是肯站出来,那我就不看之后的战绩,直接将之收归门下了。”
“谁选的就九环锁龙阵?”
周围窃窃私语声一阵,不少人唰地看向祁白玉,祁白玉皱紧眉头,他的不是,但他的也非常难,大概是第二。见重越愣神,祁白玉用手肘捣了下他。
重越下意识摆手道不是,心说不会,他经历的确实是九个方向的锁链,也确实有条龙骨,但他都已经说出去他是最简单的了,不好反转,否则过于高调。
“没人站出来吗?”
“那人胆量不足,不懂得争取,或许不值得被重视。”
“药尊所言甚是。”
其实是谁深入一查便知,但药尊这话一出,要收那弟子的声音顿时就销声匿迹了。
药尊倚靠在高座上,随意地支着头,透过混沌雾气,看着那个精神十足的绝色少年,唇角不自觉地稍稍勾起,目光温柔得好似要掐出水来,似乎觉得百看不厌。
聂云镜就在他身侧侍奉,注意到他的神情,深知至尊看重祁白玉,奈何祁白玉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声提醒道:“尊主,我跟您提及的人,姓华,就在那边战台……”
陆陆续续有人被领走,祁白玉陪着重越,到最后也没有听到熟悉的人站出来把“亲子”给领回去。
上一世重越刚回陨神谷,就听到至尊亲子相关的传言,更有药尊就亲自迎接。这一世哪怕回来得更早,按理说修为也较高,虽然没有金灵半神体听起来那般震耳,但也绝对不差了。可这也许就是有用和无用的差别。
认出重越的弟子善意提醒他,如果和祁白玉走得太近,大概不会有大能或是圣人或是至尊愿意选他的。重越不为所动。
祁白玉知道他在等什么,按理说药尊既然在场应该已经有所表示了,这半点没动静是想出尔反尔吗,他给重越传音道:“你放心,如果那老阴货一直不认你,我就自立门户!”
重越注意到陨神谷高层所在的地方,没被混沌雾气笼罩的角落,有个黑袍男子铁青着脸坐姿豪放,一脚踩在椅面,乃是位至尊。他被混沌雾气排除在外,真容暴露在外,和一众修为比他低的大能圣人们排在一块,却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着。
下一处显露身手之处乃是战台,只听一阵喝彩声,战台上最受瞩目的竟是熟人。
“你们来了!”台上男子收起灵笔,朝着重越和祁白玉一笑。
“聂云镜说你只要一来就是至圣药尊一脉了,怎么样,你已经是了吗?”
祁白玉黑着脸,重越道:“还不是,大概不会是了。”
华如真兴致缺缺,不顾台下呼声,径直也从战台上跳了下来:“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重越道:“这么好!”
华如真道:“听说药尊是至圣,为人十分友善,没意思。其实我比较想进邪尊一脉,见识一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凶残。”
重越:“……”
祁白玉:“……你是说我那同道?”
祁白玉看向那个被混沌雾气排斥在外的黑袍男子,这人也是大陆首屈一指的毒师。若说药尊在陨神谷一呼百应,那这人就是备受排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说是死对头,药尊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听说他倒是想扳倒药尊,却连药尊一根毫毛都吹不动。
“听说至圣药尊此来也是为了选人入他一脉,若能成为药尊一脉核心弟子,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想了,听说早就内定了。”
不少人往重越等人的方向扫,没看药尊义子还亲自陪考呢,但究竟是重越,还是那位书圣,还是两个都收,那就不一定了。
“**不离十……”祁白玉觉得肯定是重越。
华如真道:“反正我不太想去,但如果你去了,那我……”他很苦恼。
重越笑而不语,他也不太想去,但他不介意让药尊颜面扫地。
正式考核到了尾声,而宛如助兴似的战台轮了一圈,也决出了些夺人眼球的高手。
值得一提的是重越也上场,这是他重回陨神谷的扬名战,自然不愿单方面地被嘲笑为女人自毁神体的情种,于是他秉持着惯有风格,扮傻充楞把对手挨个骂傻子、白痴、脑子有坑。
不多不少战了三场,三战三胜,他战绩不错,就是疯疯癫癫,被他战败的有苦没地说,观战的倒是讨了不少喝彩,余下浪潮般无休的唏嘘。
当年那个昙花一现的金灵半神体已成了传说,现在只多了个五行兼备战力不俗的二傻子。
重越算是放飞自我了,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至圣到底是认他还是不认,若是不认,又打算怎么跟义子弟子交代。
终于,台上有上位者挥散了混沌雾气,露出真容来,其中最主要的是至圣药尊,其他同样露面的至尊大概是给他压阵的。
至圣药尊声音温和,笑盈盈地说:“事实上我所选之人与考核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亲自来接那个孩子而已,那孩子不远千万里从家乡赶来寻我,苦苦哀求我,此次尽管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但我念在其进步极大,决定将这孩子收归门下,当个弟子便是极好。”
他朝台下招了招手,道:“你出来。”
是收弟子而不是认亲子?还哀求?重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只听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
人群中有名女修噗通跪了下来,双手手掌与额头触地,哽咽道:“弟子拜见师尊!多谢尊主垂怜!”
不是重越也不是华如真,至圣药尊钦点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这女子修为如此不值一提,竟能得药尊青睐!
祁白玉听她声音,骤然瞳孔微缩,怎么是这女的,药尊恶心人的本事还能不能行了!
重越见那女子容颜清绝,姿态端庄,气质大变,比之一年前在重府所见还要美艳得多,小脸上的妆容精致了许多,下巴都好像尖细了不少,就连神情都不像他熟悉的重姗了,以至于在听到周围谈论她的名字之前,他竟没认出来。
除此之外那药尊还钦点了个男子,叫颜环,修为不高,但这名字一出,先前感激涕零的女修脸色骤然就不太好看了,自得与惊喜荡然无存。
“颜环……”这个名字也有点一丁点熟悉。重越陡然想起来了。
可不就是当初在被他中断的五城战上,战败了重姗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小子吗!
这竟是个金灵体!
单纯的金属性血脉之力,只要先天有六层,便是金灵体,而重越曾经九层近十层,金灵半神体,顶级资质了。
药尊不按常理出牌,重越完全没了跟这两人竞争的心思,认不认亲都觉得无关紧要了。
这药尊是把个怎样的麻烦精收归己有了,若单纯是为了膈应他,重越恐怕做梦都要笑出来。
重越打定主意不如先去探探那位药尊的死对头,祁白玉所在毒师公会的大前辈,看看是不是同道中人,可否共谋大事。
“你们要入我一脉?”那黑袍至尊很是吃惊,尤其是备受看好的华如真可是有不少至尊抢着想收的,居然主动找上他了。
但重越这个傻里傻气的二愣子,他有点犹豫,而祁白玉这个毒师小叛徒,他也观感复杂,但看在这些人胆子大不怕死的份上,他很爽快地一锅端了。
“尊主!”聂云镜怎么也没想到华如真居然被带歪到最毒的那一脉。
“白玉……”至圣药尊缓缓走下台来,一步便出现在祁白玉等人身边,收敛了气势和魂压隐在嘈杂的人群中,一时并没有引起不认识他的普罗弟子的注意。
可就算他降低了存在感,那抹沁人心脾的清香也足够提神醒脑的了。
至圣药尊一身紫衫,长发翩飞,头上只绑着一根白色发带,超然出尘不似凡尘中人。
“你跟我回去。”他眼里只有祁白玉,“莫要再闹了。”
祁白玉后退一步,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是亲口和我说过,重越是你的亲儿子吗?为什么你宁可收两个废物弟子,也绝口不提重越和你的关系?”
“他和我的关系?”药尊面露困惑,笑着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同意你带他回来,也不反对你认这么个兄长,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跟我有任何关系啊。”
“你说什么!”祁白玉脸色铁青,重越按住他的手。
药尊一脸心疼,想要安抚他的手刚伸到一半,被他躲开,又无奈地缓缓放下:“你为何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呢,明明你从小到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我从不介意你给我添麻烦,这些是你远赴他地费心保下的人,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高兴的。”
重越听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个阴货!”祁白玉牙关咬紧,“他当初亲口对我说,不希望亲儿子受到半分不良影响,让我好自为之,我很想打搅但还是没去打搅你,并不单单是不敢。说话九曲十八弯,他想靠心眼证道吗!”
“嗯???”重越道。
“他有病!!”祁白玉怒不可遏,重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纵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被“重视”之人这般对待,对方竟也能面不改色无动于衷——像是做给外人看的,说给外人听的。
重越怀疑他就算当众拂了这人的好意也没办法让这人出半分糗,实在太沉得住气了。
“祁白玉你不要太过分了!”聂云镜怒斥道,就算重越以前确实有过内定的意向,但那又怎么样,尊主一脉收什么人当然尊主说了算。
至圣药尊平静地往回走,经过华如真身边时稍稍一顿,悄无声息地留了句话。
华如真皱起眉头,久久无法回神。重越问他怎么了,华如真如梦初醒,打了个寒颤,深深地看向药尊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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