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唐菀怀了双胎,宫里越发重视紧张,多送了许多东西来。
夏天的时候唐菀用不得冰,可是却热得难受,又不敢去湖边的地方去睡,免得潮湿水汽重,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凤弈就睡在床边的软塌上,一整晚一整晚地给她扇风。
她哼哼一声,凤弈就会立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觉得打从诊断出自己是双胎,凤弈比自己这个正怀孕的都紧张。
唐菀觉得女子生孩子的确是很辛苦的,可是看着抿着嘴角,每天晚上都认真地给自己拿好大的蒲扇轻轻地扇风的凤弈,却觉得为了这个男人,自己遭受什么艰难都是值得的。
她愿意给他生孩子。
也愿意为了他辛苦着。
因为他总是陪着她。
好不容易把炎热的夏天给度过了,唐菀消瘦了一些,不过熬过了夏天到了秋高气爽的秋天,唐菀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人也精神了几分。
只是凤弈已经不许她出门了。
哪怕是唐菀想进宫,凤弈也叫她忍一忍,等生了孩子再说。
一则是因为宫里进出不方便,走着进去累,做轿又太过张扬不是唐菀的性子。另一则,就是宫里又是罗嫔又是二皇子的,凤弈很担心这些蠢人不知轻重冲撞了唐菀。
这样重视紧张,其实也叫京都一些人诟病,有人就偷偷说,清平王妃有那么金贵么?
谁家女眷不是从生儿育女过来的。
可也没见别人跟清平王妃似的,被清平郡王这么小心翼翼的。
这些话传不到唐菀的耳朵里,也没有人会特意过来说给唐菀听叫唐菀不自在。
就连时常来看望唐菀的大公主也从不在唐菀的跟前说这些非议,而是只说一些京都之中有趣的事。
比如长平侯府如今越发热闹,长平侯那刚刚纳了的美貌妾室跟长平侯夫人斗得正欢,仿佛因为受宠得很,今天不是要金首饰,明天就是要宝石绫罗的,偏偏长平侯被迷得晕头转向,要什么就给什么。
这就叫长平侯夫人快要气死了。
不仅是因为长平侯这宠爱妾室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正妻放在眼里,更是因为长平侯府一向不过是面上光鲜,实则没什么银钱了。赔偿了二房的家产,再叫唐萱大婚的时候带走了厚厚的一笔,侯府的账上哪儿有那么多的银子给长平侯怎么挥霍。
可长平侯又不管这些,一旦少了什么长平侯夫人不给,顿时就是一连串的妒妇毒妇地骂上去。如今长平侯府天天都跟打仗似的。
唐菀听了不由转头对今天也来照顾自己的怡和郡主好奇地问道,“嫂嫂之前怎么从没有跟我说过。”
怡和郡主是个细声细气的温柔性子,见大公主眉飞色舞地跟唐菀八卦,她也笑着给唐菀端了温温的水来喝,柔声说道,“你哥哥说这些事宣平一定愿意跟你说,叫我别说得多了,叫宣平没有了谈资。”
她笑眯眯的,其实当初与唐逸说的时候,夫妻俩都觉得不愿意叫唐家的事脏了唐菀的耳朵。
只是大公主一向与唐菀亲密,与她说话都百无禁忌,唐菀也不在意听唐家的八卦,她自然不会说脏了唐菀耳朵之类的反倒叫大公主没面子。她自从嫁过来就从来没有摆过长嫂的架子,性子也柔和娴静,与唐菀相处得极好。
大公主从前身居冷宫的时候并没有与怡和郡主认识过,等皇帝登基以后,虽然也见过几面,不过也没有说过什么亲近的话,如今见她与唐菀相处得不错,便也多了几分亲近,笑着问道,“还是怡和知道我。对了,你最近没有回唐家?”
“没有。”怡和郡主便笑着说道,“还是阿菀对我更要紧。”
她还忙着照顾唐菀呢,怎么有空去长平侯府看那些人的嘴脸。
虽然性子温柔,不过怡和郡主跟在太康大长公主的身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一想想长平侯夫人三番两次想给唐逸塞女人,怡和郡主就怕见到长平侯夫人,先抓烂了她的脸。
她很喜欢自己的夫君。
斯文又温柔,就算是从前她没有身份,又被人忌讳出身的时候,他也对她那么好。
她觉得能嫁给唐逸,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甚至怡和郡主想象不出来,若是自己嫁给别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不是。阿菀最要紧了。如今你是双胎,皇祖母与母后在宫里都关心极了。”如果说别人有了双胎是大喜事,可唐菀的双胎就叫人有些忧虑了。
太后与皇后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生育的风险。
且瞧着凤弈的那股子一心扑在唐菀身上的劲儿,太后就已经偷偷地跟太医说了,务必要保证唐菀的身体安稳,至于孩子……太后自然是喜欢极了的。不过如果唐菀因为生孩子受到什么损伤,太后不提,只担心凤弈从此对这个孩子都会心生芥蒂。
至于什么若是生产的时候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种话,太后都懒得吩咐。
那必然是要先保住唐菀的。
没有孩子,过继就是。
可唐菀却只有这一个。
因太后如今在刚刚欢喜之后也紧张起来,大公主这时不时地过来,每回从王府出去都会回宫里,被太后与皇后详详细细地问唐菀的情况。不过这些大公主也不会告诉唐菀,免得唐菀更加紧张愧疚,此刻摸了摸唐菀的手,指尖儿温暖柔软,并没有气血两亏的症状,大公主便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唐菀继续笑着说道,“你只要好生养着,就是对皇祖母与母后最大的孝顺了。”
她低声对唐菀说道,“太子妃还说,若是你月份重了,觉得养念哥儿劳累,不如送到东宫去。”太子妃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唐菀一下子警惕起来,瞪圆了眼睛呆呆地说道,“不给!”
她就知道她的念哥儿人见人爱,太子妃觊觎好久了。
大公主和怡和郡主都笑了起来。
“瞧你这小气的样儿。”大公主点了点唐菀的额头,笑嘻嘻的。
然而瞧见凤弈从外面走进来,大公主默默地收回了欺负唐菀的手指。
凤弈在大公主的身上一晃而过,哼了一声。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因此也不走近唐菀,站在一旁对唐菀温和地说道,“我先去收拾收拾。”他打从知道唐菀双胎以后就一直都在忙着礼佛,对于礼佛越发虔诚。只是每一次从佛堂出来,身上沾染了檀香味,就决不靠近唐菀,一定要沐浴更衣,身上没有了味道才到唐菀的跟前。
见他对唐菀说话的时候眉目舒展温柔,俊美的脸仿佛一下子软化了冷硬,对旁人的时候却如同冷冽的寒冬,大公主心里哼了一声这堂兄也有今天,便对唐菀低声说道,“你看,如今没有人敢来给堂兄做妾室?可见这所谓纳妾,都是男人的错处。”
就跟长平侯一般,如今世人都说她那个新鲜的小妾是个狐媚子,狐狸精之类的,可是如果长平侯自己不动心,难道那小妾还能强迫了他这个大男人不成?
虽然看见唐家的乐子叫人权当看戏很是有趣,可大公主也不介意骂长平侯两句。
这种玩意儿活该病痛入骨。
“是呀。大伯父就不是个东西。”唐菀点头说道。
什么权贵必须得有妾室,不然就是没面子,会被人嘲笑。
那凤弈与太子的身份不比长平侯高贵?怎么他们就没有呢?
“不过我们二房的男人都不是会纳妾的坏东西。”唐菀就对怡和郡主骄傲说道。
怡和郡主看着唐菀微笑起来。
唐菀这样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子,叫怡和郡主只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不知怎么,每每看到唐逸对自己好,看到唐菀对自己好,就会觉得心里酸涩,又觉得心里欢喜。
仿佛挣脱了命运,摆脱了伤害,那些心里总是不安与对未来的惶恐全都被这兄妹俩给抚平了一般。
“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纳妾的事儿了?”唐菀好奇地对大公主问道。
“这不是……有人说要给太子纳侧妃么。”大公主见怡和郡主也露出几分关切,便对唐菀说道,“都说东宫空虚,宫中也空虚。太子应该纳几个美人充盈东宫,也别叫太子妃一个人侍奉太子太疲惫了。”
这话就格外没有道理了,唐菀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就算是纳妾,也是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事,用得着别人来建议么?太子妃才进门多久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这么着急呢?”
她虽然上一世的时候已经经历过有人要给太子纳妾,可是这种事每听说一次就难免不高兴的,见她十分不高兴,大公主便笑着安慰她说道,“你别担心东宫的事。太子已经驳了这话,说自己身子弱,如果东宫过于充盈,唯恐自己精力不济,宠爱妾室太过,不小心心力交瘁,怕是得英年早逝。”
这话说的。虽然太子仿佛只是拿自己的寿元开个小小的玩笑,可是谁还敢再提给太子纳妾的事啊?
一旦劝太子纳妾,就仿佛是不顾太子的身体,希望他赶紧英年早逝似的……这不是佞臣,简直就是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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