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瑾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药这件事。
他不相信刚跟他成婚不到两个月的罗舒钰会发现他的秘密,肯定是诈他的,毕竟他媳妇儿那么聪明。
他故作不知罗舒钰在说什么:“你说什么药?”
虽然罗舒钰现在看着既可怜又委屈,若是真跟真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岂不是让他更担心,李明瑾觉着自己不能这么做。
罗舒钰扁扁嘴:“殿下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发病的我不清楚,但是你肯定长期服用对身体有害的药物,你也别想着骗我,我跟母妃和暗三确认过了。”
李明瑾差点扯到伤口,他媳妇儿一脸委屈神情说着最无情的话,但他还是继续觉着罗舒钰在套他话。
李明瑾继续坚持:“他们说什么了?”只要他能挺过罗舒钰地怀疑,应该就问题不大,努力挣扎一下。
尽管罗舒钰眼角的泪未干,但他头脑却十分清晰,逐一问道:“殿下不想承认也成,那先不管他们说什么,您给我解释一下此次缘何无故伤人,又为何生病时会发冷发热,连太医都未能诊治出真正的病因。”
他为何伤人?
这一点李明瑾不知该如何向罗舒钰解释。
其实他昨日出门前就感觉身体有所不适,成婚后日子过得太过顺心,差点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以为自己可以撑过这一天,再借口在外头住两天,等病情发作完后再回府。
他以为以会在自己的掌控中,但谁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病情发作期间他的脾气会极为暴躁,只要听到一点不合心意的便会直接发作,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昨日在校场,他正在挑选趁手的弓箭,身后的几个年轻有说有笑的,一开始他也未曾注意到几人说的是什么,直到他们提到与沈明云和李明纯之事。
在他人看来,或许这只是李明纯的风流韵事,与李明瑾无关,但他们说了句刺激到李明瑾的话:“这罗府的公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皇子们对他们流连忘返。”
李明瑾当下一听,面色越来越不对劲,李明纯站得远听不见,他离得近,将这些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扔下刚选好的弓箭,情绪一上来抽出了鞭子,朝着笑得最大声的那人甩了过去。
管他是谁的儿子!
骂他媳妇儿就是不行,当着他的面也敢胡言乱语:“找死!”
鞭子毫不毫不留情地抽在他们身上,一下两下三下!
几个嘴碎的年轻人脸色大惊,有的连忙跪下求饶,有的连滚带爬躲避李明瑾的鞭子。
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嘴贱两句会被三皇子听见,被抽才想起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是大不敬,但这些人跪是跪了,逃也是逃了,可李明瑾的怒气一上来,再加之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暴躁不安,鞭子收都收不住,几人被抽得四下乱窜,在场不明状况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李明瑾的武功并不差,很快四人身上便见了血!
他们这边的动静之大,天盛帝看到李明瑾手持鞭子打人便让武功高强之人卸下他的鞭子,将他捆绑起来,被绑走时,李明瑾还狠狠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用尽全力的力气想挣脱捆着他的绳子,像一只发了狂的暴躁狮子。
被带走时,李明瑾意识有些不清晰了,但还是念着那句:“你们该死!”
就这样,李明瑾被了关起来,再醒来时,他的身上已满是伤痕,他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自残自伤弄出来的。
刚清不久,便被放了出来,侍卫扶着他回了府。
当罗舒钰问起他“药”的事,他不敢说,怕把罗舒钰给吓坏,怕他日后看到自残的自己。
“殿下?”罗舒钰发现了李明瑾的迟疑,从他脸上看到他的犹豫,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他当然不会步步紧逼,可是这事关他的性命,关乎他们的未来,绝对不能任由病情恶化下去,“我知你不想说,这次发病的原由不说也没事,但我希望不要向我隐瞒任何关于这个病的所有事情。”
李明瑾看着罗舒钰的眼眶马上又要泛红,他只好缴械投降,微微地叹了口气:“你别哭,也别生气,我说。不过,我想知道母妃怎么跟你说的。”
罗舒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自己进宫找梅妃一事。
李明瑾夸他:“钰儿真聪明,还知道找母妃。”
罗舒钰瞪他一眼:“我当然都急死了,你还笑。”
李明瑾:“没有笑。”
罗舒钰催促他:“那你赶紧说,这事今天不说清楚,明天也得弄明白,要么我再进宫问母妃。”
李明瑾将他拉着坐在自己身侧,他背后有伤,不能大动作,只有握着罗舒钰的手,这样握着,像是在给自己鼓安慰。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问过他发病的事,大家都只当他是个疯子,一个脾气不好的疯子,就连父皇也是如此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成功的,成功的苟活下来。
李明瑾说:“这件事要从我八岁那年开始说起。”
李明瑾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罗舒钰觉得还不够紧,便回握回去,怕扯到他的伤口,又放松了力道,他做好听往事的准备,上辈子从未了解过李明瑾的事,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所有过去。
“我小时候在几位皇子中还算聪明,有好几次功课都被先生表扬,渐渐被父皇记挂上,小时候不懂事,也不知道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是有多严重。母妃大概也不知道我在文武上都相对拔尖儿,直到我隐隐有超越其他皇子的趋势,且长乐宫也开始被各种算计时,母妃才意识到不能再由着我继续下去。一开始也还在犹豫,直接八岁那年。
“那天,我有些顽皮,背着母妃偷跑出去玩,在湖边遇到大哥二哥他们,便问他们可不可以一块儿玩,他们答应了。他们说要跟我捉迷藏,我天真的以为真的是兄弟之间的玩闹,我听他们的建议藏在湖边的一个石缝里,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我,差不多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我被一个黑影推下了湖里。如果母妃没悄悄命人教我识水性,我可能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我全身湿辘辘回到长乐宫,母妃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将此事压下来,然后开始跟我分析宫里的形势,还有她的身份。三天后,母妃拿出一张从梁国带来的一张方子,让人配了药,给我吃下,从此我就会不定时发作,我的脾气会变得极为暴躁,还会动粗。自那之后,便不再有人暗中害我,他们都知道我废了。”
李明瑾说完望向罗舒钰:“大概就是这样。”
他把十年多来遭受的苦轻描淡写带过,罗舒钰感到十分难过,只要细细一想就令人窒息。对比起来,他以往在罗府虽过得一般,但却也无性命之忧,不用日日担忧被他人暗害。
不过,现在还是要回归到李明瑾这个药的本身,以前他不知晓,便不说了,现在万不可继续下去。
“那方子带毒性的?可有解药。”
李明瑾摇了摇头:“没有解药,是药都有三分毒。”
罗舒钰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殿下停掉。”
李明瑾有几分动容,而今他残暴的形象早在印刻在他人心中,不继续吃药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李明瑾:“我不会再吃了,咱们成婚后我未再碰过。”
罗舒钰:“突然停掉会有什么后果吗?”
李明瑾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药会上瘾,如果我不吃可能会有点点难受,当然,吃了也难受。”
罗舒钰:“母妃到底是从谁那儿得到的方子,可否找大夫开解药?”
李明瑾摇头:“我私下找大夫问过,他们都觉得方子没有问题,反倒是一副良药。”
罗舒钰:“那便奇怪了,为何会如此,难道殿下身体异于常人?是否还要问问母妃这其中的原由。你的身体是被太医诊治过的,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吃过那药,好生奇怪。药可是一直都是母妃给你的?”
李明瑾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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