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院断电,包括监控设备,而且咱们这边是郊区,电子眼没有市区密集,警方现目前没有采集到有效的证据。”
钱医生有些沉重,“赵医生,我听说你当时去追人了?也没看见脸?”
“没有,怎么了?”
“我担心那人会来找你麻烦。”
“不、不会。”方灼寒毛直竖,“我都没跟他对上眼。”
钱医生是个美剧英剧爱好者,立刻将自己看到过的类似情节说了一遍,“我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小心一点。”
方灼摸了摸胳膊上的汗毛,厉害,根根直竖。
钱医生一走,方灼的就没法淡定了,他摸摸窗户,又去摸摸门锁,怎么都觉得不安全。
干脆抱上毛巾被和枕头,又跑回了668。
668号病房长时间开着空调,空气冰冷,熟悉的温度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方灼洗了澡,擦干头发坐到床边,正考虑要不要霸占一下陆减的床,一个抬眼,就看见那颗枕头边的骷髅头。
他僵硬的移开视线,不到一秒,又把视线转移回去。
骷髅头上的眼睛,看着的确眼熟。
方灼颤抖的将手伸过去,刚摸到冰冷的头骨,就吓得缩回去。
恨铁不成钢地往手背拍了一下,“就一个小玩具而已,怕个屁啊。”
连续几次深呼吸,终于两手抱住骷髅头,站起来,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被自己托举的骷髅头,何止是眼熟,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侧着把脸贴过去,用手摸了摸,下颚骨的弧度与骷髅头的相互重合……卧槽,这颗脑袋分明就是他!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突然灭了,和昨晚的情形如出一辙。
方灼吓得一把抱住骷髅头,探头探脑的走出去,想取手机打求救电话。
刚拿到,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哐哐哐的,是有人在转门把。
未免病人私自跑出去,所有房门都是一条线路,如果不是像上次陆那样搞鬼,一般情况下,病房门是打不开的。
虽然知道这一点,方灼还是害怕,他迅速解锁屏幕,给钱医生打了个电话。
钱医生似乎正在奔跑,喘的不行,“我马上就到,你藏好。”
方灼挂了电话,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除了怀里的脑袋,没有其他可以防身的东西。
就在这时,哐哐的声音突然停了。
他躲到沙发后面暗中观察,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方灼的赶紧把脑袋埋进膝盖,身体缩成一团,只怕这次不死也要残,操。
轰隆一声,一直迟迟不下的雨,伴着一声雷鸣,落了下来,哗哗啦啦的,遮住了一切声响。
方灼听不见任何脚步声,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已经进来了,或许在玄关,或许在电视柜前,又或许,就在沙发的另一头。
窗外电闪雷鸣,随着一道白光炸开,他看到地毯上有一条拉长的影子,自他背后往前延伸……
方灼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两手扣紧骷髅头,飞快起身朝着对方的脑袋砸去。
来人攫住他的双手,一个用力,将他按进了怀里。
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赵医生是在等我回来么。”
方灼身上力气,随着紧绷的神经一起断了。
他没把人推开,只是用力掐着青年腰上的肌肉,“你他妈吓死我了!”
陆减的手放在他头顶蹭了蹭,重复问,“赵医生是在等我么。”
方灼把怀里的骷髅头往他手里一塞,坐到沙发上,瘫着不动了。
陆减挨着他坐下,想了想,把骷髅头放到方灼肚子上,“有两个赵医生。”
方灼受到二次惊吓,有气无力,“哥们儿,我才刚被吓得半死,能让我缓一下吗?”
陆减:“好。”
方灼长长吁口气,将视线落在青年身上,黑漆漆的看清,倒是闻到有血腥味,他手机一照,陆减身上竟然全是血!
“你受伤了?是外面遇到凶手了?”方灼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陆减身上的白衬衣几乎被鲜血染红了。
陆减很享受医生将他衣服掀起来,前前后后检查的样子,慢悠悠的说:“没有。”
方灼不放心,“那你身上血哪儿来的?”
陆减拉着他坐下,抱着那颗轻轻摩挲着,“家里死了条狗,养了很多年,我把它的内脏掏空,做成了标本,它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的活着。”
这声音很淡,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方灼就是觉得陆减很难过,他不会安慰人,就伸手抱了抱他。
“陆减,你是知道它今天会死,所以才回去的吗?”
“你是能预见死亡吗?”
陆减没有答复,他正垂眼看着医生的脖子,忍不住舔了舔牙齿,突然一把将人按到沙发上,张嘴咬了上去。
他故意用牙齿重重研磨,刺破,吮吸。
方灼疼得叫了一声,伸手一摸,出了点血,但不多。
“你什么毛病!”
陆减将他的手压到一旁,伸出舌头舔掉皮肤上的血,淡淡的腥味中,夹杂这一点甜,“这是对你的惩罚。”
方灼一脸问号,“我怎么你了??”
“赵医生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换医院。”
方灼翻白眼,原来是这事儿。
他用卫生纸擦了擦血,“我在第五医院很好,同事间相处也很融洽,我不会因为物质上的诱惑,离开我喜欢的地方。”
陆减理解不了,他只知道,“那赵医生也喜欢医院里我?”
窗外亮起一道闪电,将对面那双黑色的眼睛点亮了,透着凶狠。
方灼感觉压在身上的不是人,而是狼,随时可能跳起来,一口把人咬死,“你先起来再说。”
陆减摸了摸他的脸,听话地直起上半身,姿势就更尴尬了,完全是坐在方灼的胯部。
这是个很微妙的姿势,如果方灼起来,两人一上一下,面对面。
如果保持不动,那他就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陆减,你下去。”方灼声音骤冷。
陆减隔着昏暗,专注的看着他,窗外的大雨倾盆,衬得屋子里越发安静。
他说:“赵医生,我们谈恋爱。”
饶是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方灼亲耳听到这话也如遭雷劈,他试图挣扎,“我们其实除了医患关系,还可以是朋友,兄弟,不一定非要谈恋爱的。”
“前面三种我都不想要,你和我都只能选择最后一个。”陆减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谈恋爱。”
“今天那条狗死的时候,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其实不喜欢这样,活得像个死人。”
他说:“你说恋爱能治百病,我愿意配合治疗,但必须由你亲自来。”
当初为什么要说这种骚话啊……
小弟弟我都是骗你的啊,爱情不能治百病,只会让人发疯发狂。
“不能再商量商量?”方灼抱着渺小的希望。
陆减的拇指,在他颈侧的痕迹上摩挲着,“不能,赵医生不想答应吗?”
说的是问句,眼神却隐含威胁。
“谁说我不想的。”方灼放弃反抗,迅速为以后谋福利,“不过以后什么事情都得我说算。”
陆减:“好。”
方灼狐疑的盯着他,强调一遍,“任何事。”
陆减还是那个回答。
方灼放心了,小花应该是保住了,太好了。
陆减说:“表白以后要接吻。”
方灼翻了白眼,“你听谁说的。”
“电视。”
“都是假的,别信,从明天开始只能看新闻联播。”
“好。”
“乖。”方灼整颗心都软了,这小子真会戳人心窝子。
陆减目的达到,从他身上下来,脚刚沾地,头顶的灯亮了。
方灼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看到门口的人时吓了一跳,“钱医生?你什么时候到的?!”
钱医生已经快站成活化石了,他动了动僵掉的手脚,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减一眼,走到方灼面前,“十分钟之前,”
方灼略一思索,老脸红透。
钱医生“啧”了一声,看向陆减,“你小子早就看到我了,故意演给我看呢,怕我抢你的赵医生?”
陆减变脸似的,刚刚那副柔软又固执的样子没有了,沉沉死气重新将他包裹。
钱医生挑衅般跟他对视,其实腿已经开始软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减突然笑了,眼底氤氲浓黑,“不怕死,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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