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皆允想起方才那个吻,他不想......
抬起眸,缓缓笑起来,一字一顿道:“父亲,崔尹掳走思思和嫂嫂,想杀了她们,若不是我杀了他,死得便会是她们。”
一点不懂他的苦心,寻阔眉一拧:“你还是关宫里好,给我老老实实的。”
“若我不老实呢,父亲可知,普通人可是关不住我的,我要逃——”
“砰”地一下,寻阔重重放下碗,呵斥:“寻皆允!”
“我知道你能耐,你能耐不是这么用的,你做事永远不顾后果,只会让相府给你善后。”
这话太重了,寻亦许低喊:“父亲。”
寻亦许站起来,将寻皆允拉到一边,温声解释:“父亲是着急了,他为了你好。你不知父亲近来日日跑你的事,才征求将你关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你要知道其实是在保护你,陛下那里比大理寺安全......只是权宜之计,阿允。”
寻皆允垂着眼帘,抿唇不言。
寻亦许叹了口气:“听话,阿允。”
当夜,宫里来了人,将寻皆允暗自押进了宫里关了起来。
—
翌日上朝,明堂之内垂首立满了文武百官。
陈国公上奏,一番慷慨激愤,痛斥洛阳城里竟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弑杀朝廷命官,杀人放火,简直令人发指。
话里话外,频频讥讽当今的相爷寻阔,时不时看他,脸上一片不耻。
寻阔垂首默默听他奏了半晌,直到高堂之上的李成尧冷嗤着问:“陈国公说了这么多,可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他当即双手举过头顶,脱了官帽,恭谨地跪下来,虔诚地将官帽放在地上,沉静道:“是小儿,臣教子无方,无颜面对皇帝,自请去了相位......至于小儿,我已让他主动认罪,小儿知罪,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陈国公不由道:“大理寺是你长子——”
“遂主动交于陛下,关在了宫里。”寻阔打断他。
下朝后,寻相请辞的话题在百官之间相传。
辞官是不可能的,陛下的亲信,没那么傻自断左膀右臂,只能摁住他,呵斥了几句,说要依法处置小儿子给出公道,便捂着头疼的额头宣布退朝了。
是夜,无支祁在皇家苑林里的九洲城游了一圈回相府,径自钻进兰轩。
庭前,或坐或站着一群人,秦思思咻地从石桌上站起身便问:“怎么样?打探出他关在哪儿了?”
闻芸和寻亦许俱是一愣,看向秦思思。
无支祁挠了挠头:“看到是看到的,只是那里看管甚严,我救不了。”
寻亦许无言:“没让你救。”
幸好他没多管闲事去救,只是打探打探下方位,安心些。
“在冷宫旁边一个偏殿内,把守很严,日夜轮值。”
秦思思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又坐了下去。
闻芸看在眼里,悄声说了句:“思妹不要担心。”
“我没有——”秦思思一顿,好,是有点担心,毕竟是攻略对象,完球了她怎么攻略嘛。
脑海里又忍不住冒出昨夜里的情形,暗骂自己一声,摇了摇头,走出兰轩:“我先走了。”
皇城宫内,某偏殿里。
寻皆允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皇帝待他还算客气,留了父亲的几分颜面,殿内还是干净整洁,一应俱全。
除了——
隔壁的冷宫内,不断传来幽幽远远、又哭又笑的女声。
是女鬼,不只一只女鬼,弄得他这个偏殿的阴气都很重。
寻皆允原本不以为意,这些鬼锁在了冷宫里,终其一生也出不去的。除非有人自触霉头,在夜里去冷宫作死。
然而夜半三刻,寻皆允被一阵怨憎的哭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惺忪的眼,床头趴着一个黑黝黝的鬼影,一张可怖的脸搁在床沿,七窍流血,一看就是被毒害死的,怨念过深,所以可以挣脱冷宫的地方吗,只是在他眼里不过是只小鬼。
他眉梢微敛,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旋即伸手拽起她枯草一般的头发,往地上一扔。
“小鬼,你活不耐烦了?”
小鬼趴在地上,掩面长泣,泪珠子混着双颊的血痕,尤为瘆人。
“呜呜呜......你果然有那个人的气息,那个人怎么还不来......还不来救公主......”
“我的公主好可怜......呜呜呜......”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寻皆允被她吵得头疼,体内的蛊虫又开始躁动,几缕嗜血的腥甜涌入喉头。
他脸色略略苍白,捂住胸口。
小鬼倏然惊惶地往后缩:“不、不不对......你才不认识那个人,那个人的气息纯净清冽,你身上的气息不像了,不像了......好奇怪......”
话未落,一只软剑不知何时飞了出来,小鬼一骨碌爬起,右腿的骨架还是被软剑死死钉在地上。
小鬼再次呜呜两声,自己毫无痛觉地扯断右腿骨,身体变透明穿过红漆雕花大门走了。
门外守卫的兵卫,蓦地阴风起,打了个冷颤,但丝毫没有察觉里面的异动,和擦身而过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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