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二人浑身湿透地从平逢山下来,找了附近的客栈歇脚。
订了两间房,脱了衣服晾在梨木衣架上,叫了热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洗澡,秦思思走到床边,倒头就睡着了。
她隔壁的房间,寻皆允洗过澡,穿在雪白里衣盘腿坐在床上,静气凝神。
脑海里蓦地蹿出少女气冲冲的那句话:“你扒就扒,是不是得公平一点哦,凭什么只扒我的!你自己不应该也扒两件丢出去才是!”
缓缓呼出一口气,喉结微滚,寻皆允揉了把额发,直挺挺往后瘫倒,哪个女孩子的正常反应是如此?
翌日清晨,天际冒了鱼肚白,二人起得很早,衣带染着晨露回了相府。
相府静悄悄的,都在安睡,朱漆大门紧闭。
“我们......”
“从坊里的后巷门进去。”
寻皆允抬步便走,秦思思紧跟着问:“开着么?”
“兄长起得早,值夜的仆子会留门。”
于是乎,寻皆允和秦思思将将穿过后巷门的那个坊市,和外出的寻亦许撞了个正着。
“啊啾——”
清晨的风凉,昨夜又是冷热交替地折腾,秦思思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一声喷嚏。
“......”秦思思揉着鼻子悻悻一笑。
“阿允,思妹?”寻亦许迟疑了片刻,“你们,昨夜......?”
欲言又止得好,令人无限虾想。
秦思思皮笑肉不笑,忙接话道:“我们没有一起过夜,恰巧碰上的,哈哈。”
“......”
“......”
片刻,寻亦许严厉的眼风一扫,上前揪住了寻皆允的耳朵:“阿允,你干了什么好事?还让思妹替你遮遮掩掩。”
不是我们,你怎么非要往这上面想呢?!
秦思思又打了声喷嚏,唔,好像感冒了。
几分钟后,兰轩内室。
楠木桌上放着各式早膳,她正在给朵朵喂南瓜小米粥。
秦思思眼馋不已,巴巴望着,然后鼻子又开始发痒,她捂住嘴巴,闷着一声“啊啾”。
算了算了,感冒还是不要过给朵朵了,小孩免疫力差。
秦思思不好意思抿唇笑了下,咕哝道:“芸姐姐,我好像染了风寒,我便先走了。”
转身欲走,闻芸喊住她:“等等。”
她起身走向秦思思,把她带到了屏风后:“你肩膀怎么回事?”
披帛半褪到手臂上,闻芸解开秦思思雪白上襦,少女的后背肩胛骨附近一片淤青。
闻芸低声惊呼,一时面红耳热:“下手......也太狠了,阿允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这对夫妻想象力果然得了......
秦思思默了默,陈恳解释道:“芸姐姐,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真的。”
她吹了吹颊侧的碎发,也有些脸热,小声咕哝:“那个,昨天彻夜未归,是发生了一些很复杂的事,我一时解释不清,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闻芸将信将疑,扫视秦思思一圈。
压着嗓子,忽而冒出惊天的一句:“妹妹喜欢阿允吗?”
表情认真而严肃,一副要替她做主的模样。
秦思思眨了眨眼,有种好像她说什么,这对夫妻认定了她和寻皆允是一对的错觉。
好像也没错,外人看来的确如此,她为了攻略病娇,总是想方设法跟着寻皆允到处跑刷好感度。
她还情真意切对病娇告白了,尽管寻皆允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但是非要她对外宣誓“我喜欢阿允。”
秦思思隐约明白寻皆允的想法。
为了让她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不去作妖陷害闻芸、骚扰寻亦许、让这对夫妻过着平静的婚姻生活。
掀了掀唇,秦思思偏眸看了眼屏风,一枝料峭红梅的留白间,轻轻投落下一道阴影。
她敛目头一点:“嗯。”
闻芸愣了一瞬,慢慢笑起来。
“阿允看着纨绔,其实是个好孩子。”
机械的系统声在脑子里响起来:【恭喜宿主,与攻略对象的好感度+10】
心跳猛地加快,这一幕似曾相识。
感冒的后遗症迟迟来了,秦思思有些头昏脑热。
屏风后,红梅的留白处,那道阴影消失不见。
寻皆允悄声离去。
—
莳娴回来了。
崔尚书对她如痴如迷,绿帽子戴得心甘情愿。
为了博美人一笑,对外扬言,不日后在洛阳河畔设百花赏花会。
茶馆里的话本子又写好了一本,洛阳城里,围绕着崔尹的谈资八卦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风向变了,顶天立地的男儿痴情如斯,为了爱如此憋屈。
洛阳城里的男人们对崔尹饱含同情,磕着瓜子大骂妖女蛊惑人心,骂得嗨了,义愤填膺一拍桌子,瓜子屑窣窣掉了一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绿了。
秦思思很不想承认崔尹的牛掰,好一出漂亮的公关舆论战。
莳娴经常邀请秦思思去尚书府坐坐,秦思思不得不去。
去了,这段时日,崔尹无时不刻出现在莳娴身侧,云淡风轻和她们插科打诨地闲聊。
那双眼睛时不时若有若无往秦思思身上扫,意味深长的一瞥,秦思思很是头大,也不晓得他是在怀疑她,还是对她感兴趣。
“覃姑娘今日这身穿得真漂亮。”崔尹毫不吝啬赞美。
“......谢谢。”秦思思假笑着回应。
“覃姑娘有空多陪陪莳娴,她总想拉着你说些体己话。”
大哥你天天阴魂不散在她旁边,不要以为别人没看出你在监视她,她也没空说出口啊!
就在这时,有老仆快步过来,在崔尹耳边低声通传了句。
“大人,门口瀛洲使团的使者求见。”
“他们还有胆子来?想做什么。”
老仆头一摇,斟酌着讲:“好似,为了献艺之事而来。”
崔尹扯唇看向莳娴:“让他进来。”
当初是崔尹给皇帝引荐,瀛洲戏班才得以入洛阳城,这是他们耗费大量心力排演的节目,只待在皇帝寿辰上拿得出手。
然后,戏台的领班被抓了,他的节目一度停滞。
又怕去崔尹这里触霉头,但更怕在皇帝寿辰上拿不出节目掉脑袋,焦头烂额之际,他们推着领班之后的一使者去尚书府求情。
使者抄着一把武士|刀,硬着头皮去了尚书府,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关,有老仆来报,门口的守卫放行了。
使者战战兢兢地走近前厅。
崔尹端起茶盏,茶盖刮了刮浮起的茶叶,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
嗓音凉凉:“怎么有脸来的?”
那使者将武士|刀放在地上,哆嗦着趴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一大礼。
“尚书大人,请放过我们瀛洲使团一命,领班的事和我们无关!”
那使者捡起地上的手里的武士|刀,刀剑出鞘,半截子的刀面寒光一闪,只差剖腹明志了。
“用我的武士|刀起誓,我们绝无参与!我们忠心诚意来为当今圣上贺寿,为了排演献艺之戏已是精力不足,真的没有余的心思做谋划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啊!”
“哦?”崔尹眉梢一挑,“依你所言,是你们领班一人所为,你们全然不知情。”
使者磕了一个响头:“是的。”
见崔尹的表情缓和不少,又斗胆言道:“瀛洲虽小,但两邦一向交好,在圣上寿辰之际,若献艺搞砸了,上升到对立的高度......岂不是惹得驿馆其他使团人心惶惶。”
这使者除了中原语言蹩脚,语言奇怪,不如那个领班的流畅顺利,但毕竟是随使团派出来的使者外交官,业务能力还是有的,直接上升到家国邦交和平之类的高度。
然而此话一出,崔尹面色绷了些,轻轻嗤笑,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
他端起茶盏继续喝茶,不言不语。
空气一时静默。
使者急了,朝着莳娴膝行过去,叽里咕噜说起了瀛洲话。
大概意思便是你也是瀛洲人你得帮我们求情、我们被你连累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之类云云。
莳娴掀了掀唇,欲言又止,眸子里含着难赧的愧怍。
秦思思发现了,她好像听、不、懂、瀛、洲、话。
生在尚书府,不过从一副瀛洲美人图里走出来的,天然的思乡之情,对遥在隔海彼端的家乡瀛洲有着无边无际的神往。却一句瀛洲话不会说,也听不懂,实在是有点讽刺。
使者如此失态,崔尹倒没有发脾气,突然感到索然无味,他挂着那张“关我屁事”的事,当使者是空气,负手走出了前厅。
那使者说着瀛洲话,一直对着莳娴求情。
秦思思动了恻隐之心,一时没忍住,对着使者讲了句:“你求她没用,你去求崔大人。”
他既然连莳娴都能原谅,他们这种无关痛痒的小鱼小虾,崔尹自然不放在眼里。只要求动了他,献艺啊活路啊什么都有了。
使者一愣,用中原话问:“怎么求?”
秦思思朝他摇头,只能帮他到这儿了,她不想无辜的人受难,但也不想自己搅合在崔尹的事里。
旋即,使者总有种秦思思听得懂他话的直觉,病急乱投医,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日语怼她脸上。
五分钟后,秦思思被这人的日语轰炸洗脑,毫无意识回了几句日语。
使者的话戛然而止,惊诧地望着他,室内霎时落在可闻。
莳娴亦是错愕,目光落在秦思思身上。
门外,崔尹身一转,忽而又信步闲庭地走了进来。
手里的折扇轻点手掌,饶有兴味地盯着秦思思,视线来回梭巡。
半晌,他不紧不慢地问:“覃姑娘会瀛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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