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纤瘦的身影轻提着脚尖迈了进来,目标明确地往床头走去,他轻靠在床边,略带寒意的手往床上那个睡意深沉的女子脸上探去。
“呃!”
突然,他的脖子被人紧紧扼住。
早就从床下下来,隐藏在黑暗中的萧远祁眉目森冷地盯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阿赵的房间里!”此人的声音年少细腻。
“阿赵?”萧远祁冷哼一声,“你口中的阿赵是我的人,你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话音刚落,萧远祁就察觉被自己扼住脖颈的人开始轻微地颤抖,他眉头一皱,直接一掌落在他的后颈处。
……
赵意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昨夜睡下的那张床上,而是在一架马车里。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车帘,看到外头坐着的人,她松了一口气。
“伍升?”
“世子妃,你醒啦!”伍升转过头,看到她立刻笑了起来,手里还捏着个烧饼。
“我怎么会在这里?”赵意筠一脸疑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伍升咬下一口饼,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道:“是世子将你从佟府抱出来的。”
“那他人呢?”
“世子去别驾府了,估摸着待会就回来。”伍升吃下最后一口饼,见赵意筠一直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世子妃你饿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店里吃点东西。”
赵意筠盯着他手里的烧饼很久了,眼见着他两三口给解决完,听他这样问,赶紧道:“我不想去店里吃,你帮我也买一个烧饼……不,两个。”
好久没吃,甚是想念。
“烧饼?”伍升重复一遍,有点不敢确信。
在伍升的认知里,堂堂世子妃是不可能同他一般吃路边卖的烧饼的。
“是啊,你没银子了吗?”赵意筠见他这般还以为他没钱了。
伍升忙摆手,“不不不,我有银子,这烧饼不过两个铜板的事,那世子妃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买。”
“好,多谢。”
伍升挠挠脑袋,面颊微红,转头就跳下马车。
路边的烧饼确实香,赵意筠一边吃着一边和伍升唠嗑。
“世子怎么突然把我抱出佟府啊?”人.皮面具还没做完呢。
伍升摇摇头,“不知道。我今日本就在佟府外候着,就等着世子出来送他去玉清阁,可谁知道还没到寅时呢,世子就抱着世子妃你从墙内翻了出来。”
“咳咳。”烧饼本来就干,赵意筠一个没忍住猛咳起来,“寅时?还是翻墙出来的?”
伍升也很困惑,“是啊,不过世子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将马车赶到玉清阁附近。”
赵意筠叹口气,萧远祁这厮到底搞什么?
等她吃完烧饼后约莫一刻钟,萧远祁终于出现了。
“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她有一肚子的疑问。
萧远祁抬眼看着她,“佟府不安全。”
“啊?”
萧远祁并未多言,只道:“以后不要再和佟年裕接触。”
“怎么了?”佟年裕的事,她昨天同他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反应啊。
萧远祁沉默半晌,最终吐出三个字。
“他变态。”
赵意筠一愣,脑子里闪过什么,急道:“他,难道他对你?!”
萧远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脸一黑,“你又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赶紧摆手,虽说佟年裕看上有些可怜,但萧远祁总归不会害自己,他说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见他不愿意多说,她便不再多问。
“对了,人.皮面具怎么办?”他们进佟府就是为了人.皮面具啊,现在还没拿到就出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萧远祁淡淡道:“我同柏子凡说过了,两日后到佟府拿,我自己一个人去便可,佟府虽然守卫森严,但还困不住我。”
赵意筠点点头。
“走。”萧远祁掀开车帘,准备下马车。
“去玉清阁吗?”赵意筠赶忙跟上。
“嗯。”
赵意筠摸了摸自己束起的发冠,轻咳一声,“那我今日是不是又可以演戏了?”
“嗯?”
“你不是说要让沉雪姑娘醋一醋吗?”她哼笑一声。
听此,萧远祁轻瞥她一眼,勾唇不语。
赵意筠见他不回话,暗自瞪了他一眼,也不再作声。
玉清阁是元州最大一家青楼,里头的姑娘风格千般,从样貌,才情等方面分成上中下三等。
最下等的姑娘通常都会在第一楼自由接客,被人相中则春风一度。而中等的姑娘就像宫里的宫妃一般有自己的名牌,每日只需在屋内弹弹琴唱唱曲儿,等着自己被人相中,不过这类姑娘通常卖艺不卖身,除非自己看对了眼。
而最上等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有需要才会到台前秀秀才艺,有客求见亦不是银钱就能解决,除非姑娘自己愿意。即使这般,也有大把的男子愿意花钱给这类姑娘送礼,胭脂水粉是其次,还有直接赠送铺子良田的。
沉雪就是这类姑娘。
赵意筠余光扫过四周,浓重的脂粉味刺得她鼻子有些发痒,她抬眼看着身前的人,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忍下来的,还是说这沉雪的魅力真有这么高,能让他忽略这些不足之处?
这么想着,萧远祁已经踏上了去二楼的楼梯。
“哎哟,这不是祁公子嘛!”
一个身形丰满,面容艳丽的女子扭着胯走来,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带着香粉的帕子轻轻在萧远祁面前一挥。
“阿……阿嚏!”
这喷嚏是赵意筠打的。
掌班这才发现萧远祁身后的她,目光一亮,复又看回到萧远祁身上,“祁公子今日来是做什么?”
“沉雪呢?”萧远祁倒是面不改色,一副高冷矜贵的模样。
“她正在屋里歇息呢,昨夜也不知怎么的,”掌班凑近了些,声音压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呢,怎么劝也不肯去睡觉。”
想到昨夜关于“留不留下”的话题,赵意筠心里冷哼,这沉雪怎么这么不矜持,还真的被萧远祁这厮猜中了。
“我去瞧瞧。”
赵意筠听到萧远祁这般回道。
还瞧瞧呢,瞧什么,瞧完以后呢,这厮该不会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了?
“祁公子这边走!”掌班赶紧让路。
赵意筠见此赶紧跟上,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拦住。
“哎,这位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掌班侧过一步,挡在她跟前。
赵意筠一愣,指指前头的萧远祁,道:“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有事儿呢,你们两个就不要跟着了。”
伍升听此,奇怪道:“昨日我就跟着公子一起进去了,怎么今日不让跟了?”
萧远祁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掌班,这是我贴身的小厮。”
“贴身”二字被刻意加重,掌班一顿,笑道:“可沉雪不喜欢这么多人在她屋里。”
“这样啊,那……你跟着我。”萧远祁指着赵意筠道。
赵意筠点点头,看了眼掌班,笑道:“公子,我这就来。”
她大大方方地从掌班面前走过,余光瞥到了她有些不满的神情。
不满就对了,赶紧去和宇成裘告状!赵意筠暗想。
两个人走过一条走廊,往右一拐就见路的尽头一扇门微微合着,并没有关紧。
萧远祁走在前头,停在门边,轻叩响门。
“是谁?”
清扬婉转的两个字眼,赵意筠眉头一挑。
“祁萧。”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随后赵意筠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清丽,一身鹅黄裙衫的女子出现在二人眼前。
赵意筠一愣,心道,不会,这就是玉清阁最漂亮的姑娘?
元州城的男子是都没怎么见过世面!
可还没等她吐槽完,这鹅黄裙衫的女子就恭敬地开口:“祁公子,姑娘正准备练字呢。”
好,忘了她之前的吐槽,赵意筠轻咳一声。
她跟着萧远祁走进屋内,里头倒没有外面混杂的胭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靠窗的位置上,一名着豆沙色修身内衫外罩水粉薄纱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桌前,只这么看,身段纤细,姿态优柔,墨发如瀑。
嗯,有内味儿了。
“沉雪姑娘。”
萧远祁率先开口。
赵意筠看见窗前那女子手下的笔一顿,缓缓回过身。
粉白黛黑,目含轻哀,朱唇微启,“祁公子……”
虽说只三个字,可赵意筠却在其中听出了远远不止三字的内涵,比如“祁公子,你让奴家好等”,又比如“祁公子,你昨夜为何弃我而去”,诸如此类。
“沉雪姑娘好雅致。”
沉雪吩咐丫头沏茶,自己则踱步而来,“沉雪本就是个闲人,只是消磨时光罢了,何谈雅致。”
说到这里,她突地顿住,似乎终于发现赵意筠的存在。
“这位是?”她的双眉轻蹙,似有不解。
赵意筠静等萧远祁介绍。
“小厮。”
说完,他一摆下衫,坐在桌边,结果丫头递来的茶。
赵意筠一顿,这就完了?
沉雪眉头一松,“是这样啊,桃红,你带着这位小哥出去吃些东西。”
桃红正要应声,赵意筠却先开了口。
“哎姑娘,使不得,我奉老爷夫人的命,一定要好好守在公子身边,不可离开半步,昨日公子故意甩开我来到玉清阁,已让老爷夫人对我好一顿责骂。”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最后半句甚至还能听出隐隐后怕之意。
沉雪看了眼萧远祁,后者并未有反驳的意思,她心里一喜,难道……
“所以昨日公子走得如此匆忙,是担心家父家母责罚吗?”
赵意筠一顿,她刚刚这番话可没有这个意思啊,这沉雪的理解能力非同一般啊。
萧远祁轻瞥一眼赵意筠,只道:“家中有规矩,过酉时即不可入。”
沉雪点点头,看上去十分理解。
“公子今日来,是为何?”
萧远祁双目直视着她,“想来听听沉雪姑娘你的琴音罢了。”
沉雪帕子掩面,似乎有些羞怯,“昨日沉雪已经对公子说过,沉雪的琴只弹给知心人听。”
赵意筠低着头,轻轻抬眼,有些好奇萧远祁会怎么回答。
“我以为经过昨日,你已经把我当作知心人了。”
萧远祁的声音低沉悦耳,语速轻缓,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公子,公子真的是如此认为?”沉雪语调上扬,面上却是仍旧在掩饰着自己的内心的激动。
“我的小厮最是了解我,你可以问她。”
赵意筠一顿,干嘛突然点到她?
她一抬头,就见沉雪直盯着自己,赶紧扯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道:“公子,公子他向来不近女色,府上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安置,沉雪姑娘,你可以细品。”
“还有,若是我没记错,沉雪姑娘应该是公子身边长得最好看的女子。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一顾倾城,说的就是沉雪姑娘你。”
沉雪勾起唇角,看向萧远祁,“你这个小厮倒是嘴甜。”
“是啊,伶牙俐齿得很。”萧远祁笑意莫名。
沉雪一愣,“这好像是沉雪第一次见到公子笑,也称得上是倾城。”
赵意筠一愣,这人都没在你这里露过一个笑,你都能这般痴迷?萧远祁这厮莫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药!
“既是如此,那我能否听得沉雪姑娘的一曲琴音?”萧远祁勾唇道。
沉雪轻点着头,“桃红,替我将琴拿来。”
“是,姑娘。”
这之后的近一炷香的时间,赵意筠就是这般站着,一边听着悠扬婉转的琴音,一边瞧着沉雪对萧远祁不停地眨眼微笑放电。
她转了转眼珠,看向萧远祁,这人全程淡定,一边品茶一边听曲儿,时不时拿手指在桌面上敲一敲,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叩叩叩。”
突然门被敲响。
桃红走过去,问道:“谁啊?”
“是我。”
竟是掌班。
琴声骤停,沉雪站起身,“妈妈可有何事?”
“哎哟,这不是明日就是游湖节吗,我来问问你今年去吗?”掌班说是问沉雪,目光却时不时地往萧远祁那边看去。
沉雪也看了眼萧远祁,回道:“自是要去的,宇大人之前就让我准备了。”
“宇大人”三个字被明显加重。
赵意筠在她们看不见的角度用手指轻轻戳了下萧远祁的肩膀,示意他,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可是萧远祁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品茶。
沉雪面上一僵。
掌班倒是个见过世面,也懂得伪装的角儿,她把话带到,便不再多留,只让沉雪好好伺候祁公子。
房门再次关上,沉雪走回到琴边,却并没有立刻上手。
萧远祁挑眉,“怎么了?”
“公子可是听到我说宇大人不高兴了?”
赵意筠低垂着头,心说,你果然很会脑补。
“未曾。”萧远祁淡淡道。
只是这语气淡淡,放在知道萧远祁脾性的人身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在沉雪耳朵里,就有一种故作冷漠的意味。
“宇大人是如今元州的太守,我就算再怎么倾心于你,也不能拂了他的面。”
这话里满满的委屈。
萧远祁仍旧淡淡地点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那你,那你明日要来吗?”沉雪面上有些欣喜。
萧远祁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将茶杯放下,转头看向赵意筠,“你说,我要去吗?”
沉雪一愣,也看向赵意筠。
突然变成焦点的赵意筠此刻只想踢萧远祁一脚,这厮是生怕沉雪注意不到自己吗?
“我,我觉着……应该去。”
即使如此,那便让我给你排戏,赵意筠暗自腹诽。
沉雪本来还有些纳闷,这祁公子怎么什么事都要问一个小厮,现在听这小厮这般说着,又立刻愉悦起来。
“为何?”萧远祁问道。
赵意筠轻咳一声,“公子与沉雪姑娘互为知心人,自然应该陪着她,否则那称得上知心人三个字呢?”
知心人可是你自己说的,赵意筠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有道理,那明日,我们便在游湖节上见。”
萧远祁一锤定音。
沉雪立刻露出笑眼,忙道:“今日,公子还是要回府吗?”
萧远祁依旧不语,看向赵意筠,意思是你问她。
果然沉雪也立刻看了过来。
赵意筠握着拳头,笑道:“公子还是早些回府,若是让老爷夫人生气,恐怕明日就出不来了。”
沉雪一听,脸色一变,赶紧道:“公子,他说得有道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莫让祁老爷和祁夫人着急。”
“行,那明日见。”
从玉清阁出来,赵意筠不发一言,直接往马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明天还是晚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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