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想起那个老人。
初次见面时,霍爷爷对霍浔洲态度十分恶劣,对她却十分好。
她那时还抱着点其他心思,或许霍爷爷能帮自己离开霍浔洲。
后来这个心思被打消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老人对她是很好的。
在霍爷爷家那一周,南晚也过得很开心。
这时骤然听霍浔洲说霍爷爷生病了,南晚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她记忆中,霍爷爷是一个老当益壮的人,身子骨也康健,在乡下还要自己扛着锄头去种田。
她呐呐的:“霍爷爷怎么了?”
霍浔洲声音凝滞片刻,透出一种疲惫:“有轻微的三高。”
南晚说:“那霍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好些了。”
南晚略放下一点心,又嘱咐道:“那让霍爷爷别再去种田了,要好好休息。”
“我说的话他从来不听。”
“怎么会呢,你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即使国庆节那一周在乡下,霍爷爷面上对霍浔洲不假以辞色,但平时霍爷爷的举动,还有那天晚上,霍爷爷和她的谈话。
南晚都明白,霍爷爷其实挺在乎他这个孙子的。
他们之间或许有些隔阂,一直难以消除。
霍浔洲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相比于我,爷爷更听你的话。”
南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浔洲又说:“你来看看爷爷。”
南晚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下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父亲。
这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是团员过年的时候。
父亲也只有她一个人呀,前世时,霍浔洲占据了她太多的时间,她最想安安静静和父亲在新春佳节好好团聚,她现在只是自私地想实现自己这个愿望了。
她不说话。
霍浔洲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心里到底存了点幻想。
她最近对他不那么抵触了,她对爷爷也很敬爱,或许她会来。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这是大年三十。
南晚只是不抵触他了,却也一点不喜欢他。
南晚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对不起,我要陪我爸爸。”
他们才吃完晚饭,父亲专门给她做的水煮鱼,只要是她这个女儿喜欢的,父亲都尽力满足。
彼时,霍浔洲站在医院外面的走廊上,夜风冷瑟。
他面色比夜风更冷上几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拒绝。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
声音有些含糊:“行。”
电话那头飞快挂断了电话,仿佛怕他下一秒就要反悔。
霍浔洲弯了弯唇,表情更冷。
他没那么下贱,明知她会拒绝还去挽留。
下一秒,他狠狠踹了一下路边的石子。
他还真有那么下贱了,明知她不会来,还腆着个脸去问。
被拒绝了还死心不改。
南晚挂下电话,又在阳台上站了片刻,才进屋去。
南文辉叫她:“晚晚,来看看春晚。”
南晚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父亲的身边。
他们家没有暖气,天气有一点冷,电视里换汤不换药的节目,看上去有些无聊。
但这就是春节的气氛,一家人在一起就最好了。
她又想起刚才霍浔洲说的,霍爷爷住院了。
举国上下,全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在医院,听上去怪难受的。
她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拒绝仿佛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甚至连新年快乐都没有和霍浔洲说过。
犹豫片刻后,南晚拿出自己的手机,认真编辑着消息。
其实最后也只发了一句话。
“霍浔洲,新年快乐。”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霍浔洲。
但霍浔洲是霍浔洲,霍爷爷是霍爷爷。
得人恩惠千年记,霍爷爷在她心中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而现在这个对她有恩惠的长辈生病了,她没有去看望。
南晚心里有些难受。
但今晚肯定是不行了,晚上没有车票了。
她订了第二天去海城的车票。
把这些事做完,心里才踏实下来。
第二天,南晚只对父亲说,自己有朋友生病了,她要去海城看望她,第二天就回。
为了阻断自己的退路,她还订了回程票。
南文辉答应了。
霍浔洲在电话里有透露霍爷爷住在仁爱医院,一下车,南晚便直奔医院而去。
只是她不知道霍爷爷在哪个病房,她也不知道霍爷爷的姓名,这下可难办了。
前台用一种极度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个骗子。
南晚有些窘迫,刚想打霍浔洲电话。
便听见有人叫她,“晚晚!”
南晚回身看去,霍浔洲迎面朝她走来。
他步伐很大,几步就走到她面前,
脸上的表情是从所未有的呆滞,看上去有点傻。
“你怎么在这?”
她本来还有些不安的,看霍浔洲这个样子,笑道:“我来看霍爷爷呀。”
霍浔洲薄唇紧抿,良久之后,嘴角微微上翘:“我带你去。”
这是他在她这从未有过的待遇。
她一向避他如蛇,如果不是他的强逼,以前的种种亲密都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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