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看了看屋中的摆设,操起一条椅子,砸在云骄阳身上。
“侯爷!”侯夫人回过神来,看见云骄阳差点被打死,更是肝胆俱裂,扑上前去:“侯爷,虎毒不食子,骄阳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她?妾身做错了什么,妾身伴您风雨几十载,您今日也要打死妾身不成?”
侯夫人哭得妆容都花了,一旁的婆子们都不敢看她的狼狈样子,免得被秋后算账。
文昌侯道:“她错了什么?我问你,你的儿子以后是什么爵位?”
侯夫人道:“自是和您一样的爵位。”
“不,他会是伯爵,他的儿子更低,因为你这好女儿,我们家的丹书铁券被圣上夺了!”文昌侯红着眼,“你说,我该不该处置这个丧门星?”
侯夫人闻听此言,更是如遭雷击。
她之后的诰命来自于儿子的爵位,那么,之后她的诰命也会降低?但是,但是不关骄阳的事,都是云月玺的错。
侯夫人哭道:“侯爷,骄阳是你的女儿,她多小就不在我们家长大,侯爷。”
“多说无益,今日老夫便要休了你,至于这丧门星,老夫看,京城也没人敢娶了,不如送去姑子庙。”
侯夫人更怕,苦苦哀求:“若是妾身被休,两个儿子可怎么办,他们是嫡子,他们的母亲却下堂,侯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而骄阳,骄阳早许了人家,侯爷。”
侯夫人自称妾身并无过,正妻自称妾身,妾侍则自称奴婢。
侯夫人声声涕泣,文昌侯则暴怒太过,如今头晕目眩,被扶下去休息。
休妻一事,告一段落。
云骄阳已经被打得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她连动动手指都困难,侯夫人赶紧请大夫来看。
更凄惨的是,之后圣旨一到,云骄阳被圣旨上明晃晃地说不会封郡主,圣旨在侯府外念的,百姓们听到,全都奔走相告。
那个自以为身份贵重的千金被陛下降旨责骂,这下,她的春秋大梦要醒了。
云月玺则没理这些风波,她的铺子太过红火,早遭人眼红。
这日,云月玺铺中则来了名女子,和一群凶神恶煞,似乎能吃人的男人。
胡归户见势不对,立刻迎上去:“几位贵客,这是?”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推了他一下:“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老子的婆娘喜欢你们这个铺子的首饰,几天前磨着老子给钱给她买了支,老子疼婆娘,答应了。但这才几天,你们这簪子珠子都掉了,色也变黄变黯了,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胡归户心道不好,这是碰上闹事的了。
这汉子知道簪子珠子落不稀奇,但是颜色变暗,这绝无可能。
幸好,他们的铺子之前每卖出一样东西,都会记录买主姓名,比如黄夫人之类。胡归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认人的本事倒有,这几天铺子内根本没来这么个人。
胡归户道:“客人,你们许是记错了,小店没卖过东西给你们。”
那汉子把簪子往前一送:“你敢狡辩?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铺子里卖的簪子?”
胡归户扫了一眼,样式是这么个样式,但是,同行之间想仿造个一样的样式簪子来害他们并不难。
他道:“客人,这样式我们这儿有,但别人也不是不能造,您说是吗?”
他没有直接说你们是同行来闹事的,要是说了这话,保不齐这些人恼羞成怒抵死不认,还以此胡搅蛮缠,总之,不能落他们话柄。
那汉子见他不上钩,冷笑道:“你们这铺子不是说所有样式都是自己设计的,别的地方哪里有一模一样的样式?”
胡归户也冷了脸:“客人,你要这么说……但是小店真没卖过你东西,你要是不信,我们看账本。”
那汉子道:“看就看。”
胡归户道:“不知几位何时在小店买的簪子。”
汉子道:“李琦,七天前在你们这儿买的。”
胡归户见他说得这么清楚,不由心中一突,他翻开账本,七天前当真有个叫做李琦的女子来买了这样式的簪子走。
他懂了。
对方经验老道,竟然是刻意让别人来买,自己再带着人来找事,只要他看了账本,那汉子便有说道了。
果然,那汉子道:“看来果然是店大欺客了,明明是在你们这儿买的东西,翻脸就不认。”
他扭头朝外喊:“奸商欺客,大家来瞧瞧!大家来看看!”
随着他的吆喝,当真有不少人围过来。
胡归户心知,对方这是想要直接踩死他们了。
那汉子吆喝不停,眼看着不少人对铺子也存了疑惑,云月玺从里屋出来,她容颜生光,娉娉袅袅,如身携香风。
“这位壮士,你说,你在本店买的簪子不好?”云月玺出来问道,“你确定是这支吗?如果真是这支,或许是我们的工匠没处理好,我重新赔你一支。”
那汉子内心一喜,这老板娘这么好说话?
难怪,她那么年轻,江湖经验还不足,这种事情,只要她认怂,这些围观的百姓都会知道她的东西不好,之后,这个店就毁了。
汉子粗声粗气道:“就是这支,我小姨子买来亲手交给我婆娘的,错不了。”
“万一是你小姨子自己拿错了?”云月玺反问。
汉子道:“绝不可能,就是这一支,小姨子看了多次,都说没错。”
“看来,你认定是这支簪子了。”云月玺道,她伸手,“如此,客人请把手中簪子给我,我重新赔你一支。”
那汉子道:“你重新赔我?你铺子里若都是这种以次充好的东西该怎么办?”
云月玺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我赔你十支?”
“你们这种品质的簪子,老子拿一百支都没用!”那汉子只想锤死云月玺卖假货的事实。
他对毫无江湖经验,长得柔美的云月玺完全放下心来,一个不察,手里的簪子便被云月玺拿在手里。
云月玺叫胡归户把箱子拿出来,再从箱子里取出两把工具。
她再对围观人群道:“诸位客人,小店今日发生了奇事,小店分明从未打造过这簪子,这位壮士却认定这簪子是在小店买的,小店的客人上至王妃下至百姓,从不会有这等品质的东西出现。”
“我知你们要说我口说无凭。”云月玺请了两个围观百姓出来,“两位客人,劳烦你们指一支簪子、耳坠、项链出来。”
那二名百姓当真指了些东西出来。
云月玺将三样东西放在地上,用手中的小锤,费力将这三样东西全部砸开砸掉,她道:“诸位也看到了,我要把簪子上的珍珠砸掉尚且要连砸七八下,小店的东西如何会像这位壮士说的那般不经用?”
围观百姓们也纷纷点头,存了疑惑。
“而且,诸位请看。”云月玺将碎了的簪子和项链等让胡归户拿给围观百姓看,只见,那些簪子和珠子的链接处,耳坠的珍珠链接处,全都用特殊的字体写上一个“云”字。
“小店所有物品,全都有这样的标志。”云月玺说着,再将那汉子带来的簪子砸开,她轻轻一砸,上面的东西便掉了,也并没有“云”字。
她将这样东西给围观者看:“他带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小店的,而是仿了小店样式,敢问,居心何在?”
云月玺冷冷看向那闹事的汉子,那汉子不察被她抢走证据,更是没想到她的东西居然有那么隐蔽的标志。
谁得了那么好看的首饰会拆下来研究?
眼见围观百姓都怀疑起那汉子来的目的,那汉子强行辩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好坏夹着卖,你这是运气好,刚好被抽到好的东西,你要我信你,你将你店里的东西全砸了,看看是不是都是这个品质!”
云月玺冷笑:“你倒不要脸,要我砸了我所有东西。”
云月玺的声音慢慢的、软软的,骂起人来倒是格外有种让人心痒的魔力。
围观百姓这时也看出了味儿来:“让老板娘砸了人家所有东西?你这是捣乱来了。”
“铁证面前都不认,许是见老板娘生意红火,故意来诋毁的。”
众人嘲笑,那汉子便是嘴硬。
云月玺见围观百姓中有名买了自己东西的女子,和那名女子一商议,那女子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给云月玺,云月玺再砸了七八下,砸得手酸,那簪子也有个小小的云字。
“你说我店里的东西好坏掺着卖,怎么我随便找个客人,都是同样品质的簪子?”云月玺冷脸道,“你故意来坏我生意,诋毁我,你给我造成的损失,也该清算清算。”
那汉子们见势头不对,都想冲出人群逃跑。
也就在这时,官兵赶到,全面扣押了他们。
原来是云月玺和胡归户拖住这些人,娇娥暗中去请了官兵。
胡归户何等人也?他这么多年从商经验,不只会认人脸,那日李琦一进门,不细看首饰,反而面带慌乱,他就存了疑。
胡归户和云月玺一商议,共同定下此计。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若是贼人此计不成,他们必定会再生其他暗鬼,不若摆下道来,先将贼给捉了,届时,这七八人如何说不出幕后主使?
云月玺的铺子经过这么一闹,倒是把质量好的名声又给传出去了。
不说千金小姐爱买她的首饰,就是普通家庭,爱美的女子也想攒钱买支来带。
她的资金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脱离了侯府,谁说别人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了?
怕的是有人拿糟糠当凤凰,揣着自己的糟糠还以为别人占据了她天大的便宜。
这么些天过去,云骄阳也养好了伤。
侯夫人听她说了当日的情况,道:“我的女儿,你如何斗得过她?她是个商人,也不知身上流的是哪个低贱商人的血,才让她这么诡计多端,她那日明显是诓你去衙门。”
“你要是不去衙门,有的是法子收拾她,你去了衙门,一切摆在明面上,你是玉,她是石头,你拿玉去撞石头,岂不是自降身价?她无论如何都不亏。”
“母亲。”云骄阳泪意涟涟,她已经快没脸在京城待下去了,“母亲,她要是不死,女儿当真咽不下这口气,她害得女儿好苦,害得咱们府好苦。”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按兵不动,等母亲来收拾她。”侯夫人沉吟,“那两个人我已经派人找到了,正在教他们说话,但是,明日你得和我去见那贱皮子一趟。你记得,明日你要表现得委屈识大体,不可再用强权,咱们给她来软刀子,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同情弱者,你可知晓?”
“女儿不懂。”云骄阳抽噎道。
“罢了,明日母亲再指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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