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笑了一声,懒懒道:“够了,还要趴多久?”
林卿卿弱弱地:“哥哥不要赶我走。她要欺负我……”
说的是绿盈。
“所以,你便来寻朕?”萧怀璟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深处却带着三分审视。
他加重语气,“是朕让她动手。”
被人欺负,就去找下令欺负她的人。
他不由思索起来,玉卿公主原来有这么蠢?
这句话像是将林卿卿弄懵了。她看一眼绿盈,又看一眼萧怀璟,眸中迅速蓄起一层水雾:“是、是哥哥要欺负我?”
萧怀璟笑了笑:“如果朕说是呢?”
林卿卿咬着嘴唇,像是在为难。萧怀璟几乎能透过她清澈的眼睛,看清她脑海中艰难地思索。
“好、好。”半晌,她下了决定,抬起头看向那双幽黑的眼睛:“哥哥要想欺负我,那便欺负。”
“不要她。”她吸了吸鼻子,一指碧衣宫女。
少女带着几分泪意的声音软绵绵的,手还压在那处,倒让萧怀璟心中一动。他懒洋洋勾着唇,笑意从唇角漫延至眼底:“只要是朕,就怎么欺负都行?”
林卿卿坚定地点头:“是哥哥的话,就怎么样都可以。”
这话说的实在乖巧极了。配上少女坚定且纯真的双眼,两点湿莹莹红唇,是还没完全绽放的花朵,在向疾风骤雨发出邀请。
林卿卿敏锐地感觉到手下那处在发生变化。她刚垂下长睫掩住眸中笑意,肩头便被人不轻不重推了一把:“起来。”
她刚顺势站起,萧怀璟便冷淡道:“出去。”
……好,也不能操之过急。
她转过身,身后传来男人清沉的声音:“说你了吗?”
绿盈诧异地抬起头,看到帝王脸色,心胆一寒,连忙磕头告退。
出门之前,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卿卿一眼。
林卿卿站在原地看着萧怀璟,完全不明所以。
“这么望着朕做什么?”男人淡声。
“哥哥好看。”不假思索的回答。
话音落地,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双手捂住嘴,瞳孔震荡,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地上的水。
“行了,你哪儿那么容易被吓到。”萧怀璟看着受惊白兔般的少女,眉头一松,招了招手:“别愣着了,过来给朕倒茶。”
那天之后,贴身伺候茶水的人就换成了林卿卿。
萧怀璟平时并没有太多诉求,比起折腾宫人,他有太多事要操心。
一段时间过去,他发现林卿卿并不因为为奴为婢便觉得羞耻,也无所谓他怎么折腾使唤,每天看到他,总是眼睛亮晶晶地行礼问好,像看到了极为珍贵之物。
萧怀璟已经确定,虽然不知为何,但自己是眼前这失去记忆、娇软迷茫的少女唯一还记得的人。
她越来越习惯叫他皇上,可三五不时,“哥哥”两个字还是会脱口而出。
听得多了,萧怀璟也听出几分顺耳。
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发觉,唯一能调动林卿卿情绪,让她觉得不开心的,只有一个人。
林卿卿干活不熟练,有天沏茶时烫了手,被嬷嬷发觉,当天进来伺候茶水的人就又换了绿盈。
绿盈本已混成帝王近身宫女,又被打发去做洒扫活计,这几日在外头没少被紫秋冷嘲热讽,当然喜出望外,势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沏一杯茶,她几乎使出了自己毕生的功夫,茶水清冽,入口甘润,务必要让挑剔的皇帝察觉到自己的好。
……别的不行,起码在伺候人上,她总比那个娇滴滴的前公主擅长。
林卿卿气鼓鼓地掀帘子进次间时,看到的便是萧怀璟微眯着眼睛,专心品茶的景象。
她扁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她还没进门萧怀璟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此时抬眸望她,神情似笑非笑:“不经通传闯入,你可知该当何罪?”
他当然不是认真要治罪。林卿卿没当过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宫人的规矩,要认真挑错,她半天犯的错就够乱棍打死的。
但平素听到他这句话,林卿卿也早该惊惶跪下,叫皇上饶命。
如果他玩的久一些,少女跪得腿麻了,就会哭唧唧地换成,“哥哥,饶了卿卿。”
那委屈又软绵绵的声音,他真是……百听不腻。
可今日,林卿卿只是说:“随便哥哥怎么罚我,你不许再这样!”
不许。
从他十五岁战场归来那年起,即使是先帝,也未敢跟他这样说话。
萧怀璟唇角带着笑,眼中却逐渐浮起一层薄冰:“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林卿卿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抢走他杯中茶,一饮而尽。
她推开愣住的绿盈,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递给萧怀璟:“哥哥以后不要再喝她倒的茶了。哥哥要喝茶的话,卿卿来倒!”
萧怀璟看了她好一会儿。
……原来是为了这个。
年轻的帝王双眸幽深,那鹰隼似的目光,不少朝臣都承受不住。但面前的少女只是固执地,用还缠着纱布的手端着茶杯,直直地递给他,澄澈的双眸清澈到不可思议。
过了不知多久,萧怀璟舒展开眉宇。
室内气氛为之一松,他接过林卿卿手中茶杯,随意饮了一口放下。
“都下去。”
绿盈快被吓死了,一后脖子的汗,毫不犹豫行礼退下。
林卿卿却站着没动。
萧怀璟抬眸望她:“怎么,还不走,等朕赏你么?”
“不、不是。”
林卿卿脸一红,结结巴巴道,“绿盈走了,我来给哥哥倒茶。”
绿盈一走,少女脸上那股倔强的劲儿也随之消失,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雪白面颊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看上去,虽然忘了前尘,她心底对绿盈到底还是有近乎本能的怨恨。
萧怀璟如此思索着,问她:“为什么不要绿盈伺候朕?”
林卿卿理直气壮:“她坏!”
男人声音低沉:“哦?她做了什么错事,说来听听。”
“……”
林卿卿为难起来,咬着嘴巴。她没有记忆,只是本能地觉得绿盈不可信任。
想得久了,少女捂住了头,眉目间浮现几丝痛苦之色。
“行了,下去。”萧怀璟大概猜到一点,淡淡地说。
林卿卿忍着头疼,不忘问他:“不要绿盈了哦?”
“不要。”萧怀璟无奈,看少女骤然发亮的眼眸又补充,“也不要你。”
林卿卿垂头丧气地退出去,皇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饮了一口,他才微微一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得最后,他竟然要自己给自己倒茶喝。
“梁康!”
大太监看了立在门边的林卿卿一眼,莫名其妙被叫进去伺候。
林卿卿敛目垂眸,无声地抬起唇角。
刚才,她看的分明……
她喝下绿盈倒的茶、重倒一杯递给萧怀璟时,帝王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是印着她的唇印,饮下了那口茶。
萧怀璟虽然发觉让林卿卿不悦的方法就是抬高绿盈,却并不想用这个法子。
留着绿盈是她还有用,并不代表他当真信赖这背弃旧主的奴仆。
林卿卿手烫得不严重,水泡都没起一个,不几天照旧在萧怀璟身边伺候。她发现萧怀璟很忙,平素话也很少。
年轻的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情绪也极少外露。偶尔见到她,只是挑起眉头,露出三分寻味——
直到有一日,户部尚书和二王爷萧东弦前来,她才第一次见到他动怒。
萧怀璟说正事儿的时候通常并不要人伺候,林卿卿就在外边等着,偶尔进去端个茶换个水什么的。
虽然每次都没停留多长时间,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二王爷萧东弦的目光总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她穿着普通的水粉宫女服制,腰间是唐菖蒲红色的宽大腰封,束得纤腰几乎双手便可合握,萧东弦的眼神,就带着七分好奇和三分欲念,在她腰间流连。
她确定,萧怀璟也一定注意到了,只是他究竟在不在意,林卿卿现在还不知道。
趁着垂手侍立、无事可做的功夫,她在心里迅速捋了一遍元身和这位二王爷的交集。
结论是——没什么交集。
原身的记忆里,只模模糊糊记得她才五岁的时候因为过于骄横,硬是要抢二皇兄手里一只精致的布老虎而把当时七岁的萧东弦从御花园山石上推了下去,给他右肩留了道疤——这种小时候欺负人,大概也算一种交集?
在那之后,萧东弦的生母贤妃一意讨好碧贵妃,元身再看到萧东弦也就留了几分面子,没怎么再欺负过他。
这么点儿仇,至于他二十多岁了,还念念不忘?
林卿卿正想着,屋内传来一声暴喝:“荒唐!”
男人声如击缶,带着磅礴的气势与怒意,几乎同时,林卿卿就听到户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接着,就是一连串解释。
人着急起来,就忘记控制音量,林卿卿大略听了听,貌似是什么国库亏空,又有什么官僚贪腐。
总归就是那沉迷修仙和女色的先帝给萧怀璟留下来的烂摊子,到现在还没解决。
萧东弦稍微沉稳一些,没直接下跪求饶,也在一旁帮忙解释。
按例,皇子成年后入六部历练,萧东弦去的就是户部,对此案也追查已久,不过貌似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出来。
林卿卿在外头听,都觉得李尚书的言辞实在苍白。上司要的是结果,你有再多理由和借口又有什么用?
越说多,越是错。
林卿卿在萧怀璟身边待了这么久,估计他的怒气值已经快满格,没过多久,果然听到里间传来“哐”一声脆响。
“换茶!”
她没等萧怀璟叫第二遍,转身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戏精娇气包。
卿卿:装失忆好累,好想直接推倒他。
这一章有个绝对没人猜得到的小暗♂示【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子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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