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气不打一处来,批评说江淑惠你这么着急要嫁人呢?江淑惠嗷嗷地哭。
教导主任让她和鹏鹏回去喊家长,家长倒是来了,但双方见面异常客气,非但一点没批评孩子,还互相询问孩子的生辰八字。
鹏鹏爸爸给江爸敬烟,江妈给鹏鹏塞红包,鹏鹏妈回礼,把手镯褪下来给江淑惠了,总之来时还是陌生人,走时双方已经亲家相称。
教导主任气得血压都上去了,连连埋怨这届家长实在太难带了,是他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林雁行跑去向江淑惠取经,问她怎么就big胆,教学楼走廊里敢对鹏鹏酱酱酿酿。
江淑惠捂脸:“嘤嘤,情绪来了扛不住。”
林雁行理解,他看到陈荏也特别来情绪。
他问江淑惠:“你当初是怎么把谢鹏搞到手的?”
江淑惠拿开手:“硬上。”
虽然只是简单的俩字儿,林雁行备受启发:是啊,不能要脸,要脸的苦守寒窑十八年,没性福!
大年二十八下午,高二正式放假,陈荏的舍友们相继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就剩他无处可去,多亏管老师也在。
因为假期时间太短,管老师不回东南亚了,打算和陈荏凑一起吃顿年夜饭,师生俩简简单单过个年。
但再怎么简单年货也是要备的,买春联买挂鞭,买菜买水果,再备点儿瓜子花生,整个假期就窝在沙发上看连续剧。
管老师十指不沾阳春水,念书教书以外的事一概不懂,陈荏只好代为操心。
晚上他拉着管老师去超市买东西,他在前边选,管老师跟在后边推车,走着走着,居然迎面碰上了他的继父。
继父当然装作没看见他,带着越发矮壮敦实的一儿一女扬长而去,经过管老师时还很没教养地呸了一口,仿佛老管是个包养小男孩的金主儿。
管老师很莫名:“这人谁呀,干嘛冲我吐口水?”
“不认识。”陈荏埋头整理购物车。
他倒是想见妈妈,可惜没有遇到,妈妈大概被留在家里干活,没能出来逛超市。
目前他和妈妈每个月通一次电话,因为要避开继父,都是妈妈趁继父不在家时打给他。
母子俩有些隔阂,并没多少话好讲,常干巴巴地问候两句就挂了。不过能问候已经是进步,上辈子他十六岁离家出走,颠沛流离,妈妈甚至没有当真寻找过。
他有一个美丽、无知、无能而且无情的母亲,这曾经深深伤害过他,但如今他不在意了,他已经与母亲割裂,在心理上他是一个孤儿。
这是最适合他,也是损伤最小的方式,他将以孤儿的姿态生活下去,《心经》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腊月二十九,陈荏开始打扫卫生。
他还是那么不惜力气,把管老师的宿舍里里外外刷洗了个遍,后者被他赶来赶去,一会儿在房间,一会儿在客厅,后来实在没出去了(地面刚拖过,他不许管老师踩),只好坐在阳台上挨冻。
陈荏在客卧铺床,突然听到管老师大呼小叫,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
管老师脸色惨白地喊:“妈!”
陈荏说:“我不是你妈。”
管老师浑身哆嗦地指向下方:“我妈!!”
他顺着管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大帮披红戴绿的中年妇女站在阳台下冲他们欢呼挥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谁啊?”陈荏问。
“是我妈和我阿姨们……还有表姨……舅妈……表舅妈……”管老师慢慢扶着阳台边沿蹲下来。
管老师远在东南亚的家人(母系一支)没有提前打招呼,贸然回丽城过年,而且刚下飞机就突袭了他的老巢。
陈荏也蹲下,笑道:“”阿姨……不对,师奶奶来了是好事,你干嘛要死似的?
管老师乏力至极,觉得还是死了干净:“陈荏,你、你千万别学她们说话……”
“嗯?”陈荏不明白。
可那帮人一进门他就明白了:所有阿姨的口音都一模一样!泰国普通话,每个尾音都带着魔性的上扬。
你为什么不肥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冷清不冷清鸭~~~
华华,你不可以这个亚子,过年就是要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才好鸭~~
华华你怎么肥事?不欢迎我们吗~~
管老师哭丧着脸:“欢迎,欢迎。”
接着每个人又开始评价管老师的现状,胖了,瘦了,白了,黑了……每个人看法都不一样,为此互相争辩,随着她们闯进家门的,不仅有来自东南亚的热力香氛,还有直接空投的噪音。
管老师简直要被她们埋了,或许直接埋了还痛快些,他像是误入鸭笼,浑身毛。
又吵了几分钟,那群人终于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把躲在房门缝里不敢露面的陈荏揪了出来。
“哎鸭~~”师奶奶叫的,“这是谁~~?”
管老师老实交代:“是我的学生。”
一群人捧着脸尖叫:“哎鸭~~好可爱鸭~~还是个宝宝鸭~~~”
“宝宝?”陈荏抽搐地问,但对方已经开始分发礼品了。
华华~~你来试一试这件衣服~~
宝宝,你喜欢吃榴莲吗~~?
华华,阿姨在某某佛寺里给你求了一个符,特别灵喏~~
宝宝,明年婆婆带你去拜四面佛好不好鸭~~?
……
陈荏感觉也进了鸭笼。
他这才数清楚了对方是九个人,由于长相差不多,妆容也一模一样,只能用衣着打扮区分。
他目前能分辨出穿黄色大花棉旗袍、胸口挂着一块绿巨石的是师奶奶;穿红色大花棉旗袍、胸口仍挂一块绿巨石的是她大姐,即管老师的大姨。
忽然大姨奶奶叫起来:“哎鸭,我们曜曜捏~~?”
陈荏心想,曜曜是谁?
另一个穿大花旗袍、胸口挂白巨石的女人说:“我们行李这么多喏~,曜曜为了拿行李没赶上出租车喏~,落在我们后面啦~,现在估计也快到了鸭~。”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陈荏赶紧挣脱要帮他穿大红马褂的师奶奶去开门,然后就被一箭穿胸似的钉在门口!
他那琉璃般漆黑的、可以把人逼退的黑眼珠不会转了,手指微微地发抖,他仿佛感觉到风从雪的祭台跳下,刺进了他的喉咙,带着干燥又血腥的尘埃。
他居然看到了周曜,他上辈子的朋友,东家,因为他在一场事故中摔死在尼泊尔的人。
周曜比他大三岁,此时还非常年轻,个子很高,和林雁行差不多,并不十分俊美,但有一种逼人的英悍气。
他看着陈荏,像是看着一个可爱的精灵。
“请问这是管清华家吗?”他礼貌地问,声音低沉,一如往昔。
陈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所有的人涌上来,把他挤在一边,围着周曜喋喋不休:“哎鸭~,曜曜你总算来啦~,我们都怕你找不到呢~~”
周曜的眼睛仍盯着陈荏,笑道:“我有地址啊,就算我找不到表舅家,出租车司机也知道。”
表舅……
陈荏慢慢地转向管老师。
管老师介绍:“这是我的表外甥周曜,他妈妈是我的表姐。”
大姨奶奶笑眯眯地说:“这是婆婆的外孙哟~~”
陈荏上辈子跟了周曜三年,直到周曜死都没有挑明关系,仍是以老板和下属的身份相处,但已经相当深入对方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周曜有一个表舅姓管,叫管清华,在陈荏的母校丽城十一中学教书。
陈荏心想这大概就是命运,总有绕不开的礁石。
如果他没记错,周曜当年对他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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