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孤是将妄他老爹的师父,小鲤是云孤的徒儿,也就是说...将妄如果在这,还得叫小鲤一声...师叔。
这辈分,一下就掉到地窖里了。
小鲤见他神情一时间错综复杂,连忙道,“我之前并不是有意瞒你们,这些事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的...你...找到将妄了吗?“
蒋谦,“...找到了。“
小鲤展颜一笑,“那就好。”
蒋谦却愁眉深锁,好半天后站起身来,”我出去找陆杨成。“
待蒋谦走后,小鲤和梦鳞并排坐在山岩上,各自低着头不说话。
小鲤抬起手,手心极为缓慢的聚出一丝灵光,然后将其覆在了梦鳞的额头上。
熟悉的暖意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只是效果比当初更微弱了些。
小鲤笑着看他,“长高了,大人了。”
梦鳞脸一红,含混问道,“你一定要回青城山吗?”
小鲤,“不然还能去哪啊...”
梦鳞几番欲言又止,“哦…”
“怎么了?”
“......没什么。”
蒋谦看见陆杨成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呆呆的坐在树下出神。
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本来都预备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结果他却出奇的安静。
他越是冷静蒋谦越是不安,心头百转千回后找了个理由,“我知道你跟我们上刀山下油锅也无所畏惧,这不是省得全军覆没没人收尸吗...“
陆杨成扯起嘴角十分勉强的笑了笑,“…我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没缓过来。”
回到山洞,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先去岚星镇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人吃的东西,睡个人睡的好觉。
没了实体的小鲤不能白天出来乱晃,只得附在梦鳞的灵石上。
在他钻进小石头之前,蒋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生怕梦鳞再一个倔强真把人送回了青城山,厚着脸皮毫无立场的开口道,“你要没什么事就别回青城山了。”
他原本以为陆杨成能成功的接上话头,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出神,只得自食其力的戳了戳梦鳞,“青城山上也没什么好玩的,跟我们回江南。”
梦鳞抿抿嘴,“嗯...反正青城山也不差你一个,就别回去了。”
小鲤一愣,笑了,“嗯,好。”
火烧屁股的事情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无从下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开始纷至沓来。
那些真假难辨的噩梦,还有了无音信的将妄。
有些事在人离开了,脑子凉下来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他曾不止一次看到将妄自己在屋顶发呆,虽然他们在一起时很好,但是总觉得有一层无法言喻的隔膜横在中间,似乎从未真正的接近过他。
前世如此,今生依旧如此。
夜色已深,蒋谦只穿了薄衫,散着满头银发独自坐在屋顶,浑然瞪着双眼。
多日来的奔波劳累,折磨的他眼前似有点点光晕,疲倦和恐惧交替拉扯着他往深渊里摔。
睡还是不睡。
睡,被吓死,不睡,被累死。
交叠错乱的噩梦阴魂不散,已经到了闭眼小憩一会都逃不过的地步。
方才刚刚入睡,就坠进了一个断肢残骸垒砌的血洞里,有个清朗的声音在告诉他,“你出不去了。”
你出不去了。
风掀起轻衫,他胳膊上的淤青一块又一块,每次只能用这种法子不停的确认梦境和现实。
他看看无垠的夜空,看看永恒的黑暗。
迷茫的不知所措。
邪念不过是放纵的**。
人性本恶,善良的存在是枷锁,约束自己恶念的枷锁。
他担心有一天,会真的出不去了。
55.独浊一
那一夜大雨磅礴,许家上下都在睡梦中莫名惊醒。
看门老仆双目无神,梦游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只穿着亵衣,直愣愣的打开屋门走进雨幕,走向大宅的正门。
瓢泼大雨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头发,水珠滚落满脸,滑进了眼睛里他却眨都不眨,僵硬的伸出手将两道门栓一一拉开,
门口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张琴,并未撑伞,冒雨而来却丝毫没有被打湿。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在意老仆此时的无知无觉,自顾自的微微颔首致谢,提起衣摆迈过门槛。
院子里的草木在狂风中猛烈的摇晃,一道闪电划过,映的万物愈发狰狞。
雷声翻滚着落在不远处,震耳欲聋,片刻后天地重归于平静,只剩雨点落地,噼啪作响。
“许久不见。”
少年颜色浅淡的唇微动,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如魔音一般,阴森的灌进了许家大宅里每个人的耳朵。
雨点在离他身周一寸处被无形挡落,他抱着琴翩然站在雨幕中,笑意从容不迫,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潋滟妖邪。
深宅里的血色的雾气越来越重,笼住了整座院子。
一场不见刀光的杀戮拉开了序幕。
睡梦中的人依旧沉溺于睡梦,浑浑噩噩中爬起来的只有他们的肉身。
有人不慌不忙的替自己打了盆水,将头埋进盆里,再也没有起来。
有人反交着双手握上自己的脖子,指间一再用力,直到听见颈骨碎裂的声音。
有人伸出两指,生生抠下了自己的眼珠子囫囵吞下,噎的喘不上气。
花样百出,却终归一处——就此一睡不醒。
许义宗到底是个拿的上台面的一家之主,神志清明气势汹汹的提剑而来,看见他抬手便刺。
“你这贱骨头,居然敢在我许家作怪!”
少年笑笑,纤瘦的手怵然抬起握住了剑身,一道血色灵流顷刻间盘了上去,红光微盛,玄铁化作灰烬,徒留许义宗手里孤零零的剑柄。
许义宗惊恐的浑身一抖。
少年道,“年头太久了,许家主都忘了我是什么人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红眸微沉,只见许义宗的两条胳膊极为扭曲的向后折去,咔嚓两下骨断之声,无力的垂了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句至理名言,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许家主视黄金如粪土,想也不想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连声的喊着饶命。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看他在雨里不停的磕头,心里顿生一丝无趣。
他缓缓走向许义宗,沉声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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