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在最初的慌乱后,也勉强镇定下来,忙努力笑了笑,对着萧敬远点了个头。萧敬远见她如此,便收回了视线,抬手唤了人来,命其将那琉璃窗拉上了。
虽说这样子就看不到萧敬远了,可是阿萝依然浑身不自在,甚至到了惶恐不安的地步,根本是坐卧难宁。
毕竟自己偷跑出来,若是让爹知道了,不知道生多少气,又该如何责罚自己。
旁边叶青萱刚才一抬眼间,自然也看到了萧敬远,一见之下,她不免红了脸,低着头只看桌上描金小茶盏,根本不好意思去看那边男子。
待到那窗子给隔上了,两个人细听动静,发现这玻璃窗颇为隔音,根本听不见另一面动静,终于稍放心。
叶青萱凑到阿萝旁边,对着耳朵小声问阿萝:“刚才那个,看着眼熟,那不是萧七爷吗?”
“嗯,是。”
她听了,脸上越发犹如蒸虾子一般了:“咱们早几年见过的,听说他几年前本来要定亲了,谁曾想,突然调到了边疆去,平白把个婚事给毁了,如今回来,还不知道这婚事如何?”
阿萝现在满脑子都是被萧敬远捉包的狼狈,哪里有心思想他的婚事。
“谁知道呢,左右是个男人,这个年纪再找个年轻的也可以!”
这话可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其实阿萝意思是,二十七岁的女人,怕是不容易找到适合的了,再找也只能是给人家当续弦,可是男人嘛,你随便找个年轻点的就行了嘛。
可是这叶青萱却是心里一动,万般滋味上心头。
叶家三子,大房继承家业爵位,二房是阿萝父亲叶长勋,这几年在朝中也是如鱼得水,唯独三房,实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过靠着分得些家产田地度日,虽不至于穷困,但是要想再摆往年在叶家老宅的谱,那也是摆不起了。
家中光景每况愈下,这做亲的档次自然也和以前没法比,是以三房如今对于一双儿女的婚事,都有些心焦,只盼着能攀附着二房,给儿女寻个好亲事。
叶青萱小小年纪的,不知道听了她娘多少撺掇,正打算着以后多和阿萝走动,并过来二房讨好下二伯母,也好趁机找个好亲事。
偏生这个时候看到了萧敬远,那是什么样人物,十七岁便已经凭着战功封侯的,虽说这些年一直固守边疆,看似不起眼,可是知道内情的却是明白,如今安南王取得皇位,登基为帝,他功不可没。
况且他和如今太子殿下是怎么样的交情,谁都知道的,甚至还有人传,他二十七岁未曾婚配,是因为和太子有断袖之情。
叶青萱可不管什么断袖不断袖,再说她也是不信的。
她盘算过,萧敬远年纪大了,这是他的劣处,可是他却位高权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他的好处。两相比较,她觉得若是自己能得这样一个夫婿,那以后日子便再也没有什么愁的,萧敬远也能提拔家中兄弟,扶持叶家三房。
如此一番,她咬着唇,羞涩的脸都红了,只想着如今出来玩耍,都能碰到,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着也要想办法说句话儿,说不得这萧七爷也能记住她这个人。
此时恰茶水上来了,叶青萱一边品着茶,一边问阿萝:“隔壁既是萧七爷,我想着咱们怎么也该过去打声招呼?”
“打什么招呼,这个时候,躲还来不及呢!”这么说着,阿萝突然想起萧敬远帮着找神医的事,不知道现在可是有眉目了,难道自己应该找个机会问问?
“姐姐,既然遇上,我觉得咱们就该大大方方去说个话,若是一味地遵从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反倒迂腐了去。你我也是在女学读书多年的,当记得夫子所言,当朝□□皇帝立下女学,不是为了教女子三从四德妇人之道,而是为了让女子长见识开视野。你瞧外面走动的,未嫁女子也颇为不少,这其中,未必就是小户人家儿女!”
阿萝一口将一整盏的茶水闷下,苦得只吐舌头。
“阿萱啊,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姐姐实在是信服,不如你就过去,和萧家七叔打个招呼,也显得咱们叶家姑娘礼仪周全,不落人话柄!”
“啊——”叶青萱一听就耷拉下脑袋了:“不行啊,我一个人,不敢。”
阿萝放下茶盏,叹:“你既不敢,以为我敢?”
她总觉得自己见了萧敬远,仿佛老鼠见了猫,特别是当这只老鼠做错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缩起脑袋不要让猫看到。
叶青萱低着头,绞着小手帕,沉默了好半响,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小声嘟哝道:“今朝□□皇帝之长女阿曼公主,在御花园看中当朝太傅之子孙喆,曾经疾步相追,后来两个人终成眷属,被视为美谈。”
“嗯?”阿萝诧异地看了自家堂妹一眼:“然后呢?你要如何?”
她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总觉得萧敬远是长她一辈的人,而叶青萱是比她还小的妹妹,这两个人凑在一块?
阿萝同情地望着叶青萱:“你如果有那个胆量,不妨试试。”
叶青萱被姐姐看透心事,脸红得像虾子,不过还是起身道:“我的机会并不多,这是我能抓住的机会,三姐姐,你是不懂的。”
阿萝确实是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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