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弦进宫时,顾见深又是满面喜色地迎上来:“国师!”
沈清弦向他行礼。
顾见深赶紧将他扶起来,他凑近他小声道:“经书很好,我听福达说,母后看过后还欣慰地笑了。”
他这般说,沈清弦只觉得气闷,那孙氏估计看都没看过,又谈何欣慰一笑?这福达……八成也是心疼小皇帝,故意说来让他欢心的。
当然他不会拆穿,只说道:“如此便好。”
顾见深又问:“我们今日学什么?”
沈清弦道:“昨日臣教您那法门,你可还记得?”
顾见深连忙复述了一遍,沈清弦很是欣慰,对他说道:“我们今天再练练。”
顾见深弯着眼睛说:“好!”
学这个其实很枯燥,而且进展极慢,也就越发显得无趣。
以顾见深如今的程度,根本还没领悟,所以对身体的益处也就显现不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似乎这法门和抄经有异曲同工之处。
当然假以时日,好处便会一一浮现出来。
修行结束,沈清弦又问了他几句儒学上的功课。
顾见深显然更喜欢这个,说起来头头是道,很有想法。
沈清弦却只点到即止,他想的是循循渐进,不再让他疲倦。
时间到了之后,沈清弦说:“陛下,臣告退了。”
顾见深略带失望地应下:“好。”
沈清弦只当他是舍不得他,不由心软道:“明日臣还会准时过来。”
顾见深开心了些:“嗯。”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秋收祭,顾见深留在了宫中,按理沈清弦身为国师该去祥盛山辅助祭天,但沈清弦不乐意去。
刚好卫琎也不待见他,他不来他还开心得很,赶紧找了个心腹顶上。
祥盛山上一派热闹,皇宫里便显得冷清很多。
太后也去了祥盛山,唯独顾见深没去,孙氏用的理由是顾见深微感风寒,需在宫中静养。
但实际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祭天本是帝王之事,结果由摄政王代替了,此时顾见深再去,岂不尴尬?
孙氏不在,沈清弦索性早早进宫。
顾见深见到他还是很喜悦的,只是眼眸深处仍有藏不住的失落。
想来也是,小皇帝虽稚嫩,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些日子沈清弦的教导也有了用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祭天是件大事。
可自己身为君主却不能去。
沈清弦问他:“陛下在想什么呢?”
顾见深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涟华哥哥,朕是不是很无能?”
沈清弦反问他:“何为无能?”
顾见深明显愣了下,自是答不上来。
沈清弦温声道:“陛下上恭于亲,下善于民,虽年幼却已读百书,何来无能?”
顾见深眸色微垂,脆弱却坚强。
沈清弦很是怜惜,又宽慰他道:“陛下莫急,您还在成长。树独惧风,若长成丛林,又有何惧?”
他言语轻缓又温柔,顾见深也被他说动,慢慢打起精神,看向他的视线越发依赖。
沈清弦又同他说了一会儿话,见他彻底松快才放下心来。
因为孙氏不在,顾见深中午留沈清弦用膳,沈清弦也愿意陪他,于是留了下来。
孙氏再怎样也不会苛待了皇帝的膳食。
虽然御膳房的人不见得会奉承顾见深,但该有的都有,肯定比不上孙氏那边,也不至于饿到他。
沈清弦自是看不上这些食物的,不过他见营养均衡,搭配合理,心中还是略微满意的。
顾见深胃口不错,吃得不少,沈清弦随侍在侧,竟还觉得挺有趣。
以前都是顾见深伺候他,这次换他却也不赖。
不过事实上沈清弦也没做什么,顾见深人小却自立,基本上样样都是自己来,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沈清弦又是一阵心疼,只以为顾见深年幼受了委屈,所以习惯了自己动手。
可事实上顾见深是信不过任何人。
吃的东西最容易被人做手脚,他“听”过太多中毒后痛苦呻吟至死的宫人,所以从不大意。
顾见深这边吃着,沈清弦一旁看着,越看眉心皱得越紧。
明明已经不用抄经了,课业上他也给他删减许多,怎么顾见深还是如此瘦弱?
瞧这吃的也不少,怎么就不长肉?
那修身的法门又没这么快奏效,沈清弦不禁有些着急。
他哪里知道,正是他每晚来送经书弄得顾见深睡不好。
睡眠不好吃再多,这身体也别想康健。
沈清弦看看顾小深,心思一动道:“陛下……您想不想出宫走走?”
再怎么早熟,到底是个孩子,肯定会向往热闹,长久这样闷在宫里,什么人也憋坏了,带他出去散散心,没准会好很多。
沈清弦是真的在担心顾见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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