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拉了拉谈遇说我们走,没走两步听到宋怀信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语调半开玩笑地喊:“余彤你想清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谈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宋怀信的时候眼底一片冷意:“她不稀罕,你听不懂人话?”
宋怀信扯了扯嘴角,“你又不是她你知道她不稀罕。”
谈遇怒极反笑,“我看你今天是来找打的。”
谈遇不是冲动的人,从来都是说得出做得到。
“谈遇。”余彤拉住谈遇朝他摇了摇头。
她压了压脾气说话的时候脸绷的很紧:“宋怀信,看在宋老师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别缠着我了听得懂吗?”
宋怀信“切”了一声,“谁要你们看在他的份上了,少把他和我联系在一起。”
余彤上下打量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根烟上,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不该把你和宋老师联系在一起。”
她也没了什么耐心,对这个人只想有多远离多远,末了只道:“我就不明白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什么叫尊重吗?”
宋怀信却倏然沉默了,抬头的时候红着眼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说:“你懂什么,我没有妈妈。”
余彤和谈遇对视一眼又飞快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晚上回到家向何璐问起这对父子,何璐只叹口气:“宋怀信的妈妈是抑郁症自杀去世的,自杀前和你宋老师吵了一架,宋轶正好去外地开调研会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余彤听了没发表什么意见,只问:“那宋老师也是单身?”
何璐有些古怪地看了余彤一眼,余彤颇有点语重心长:“小姨,外婆说的对,您离婚也这么多年了。”
何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你这孩子哪儿学的这套。”
余彤一笑知道自己猜对了,“我也觉得宋老师挺好的。”
何璐没说话,只摇摇头,余彤歪头想了想,问:“是因为宋怀信?”
“你不懂。”何璐叹气,“儿女都是债。”
余彤盯着客厅里那副家和万事兴的刺绣想说她怎么会不懂,她背了手往房间走,边走边说,“小姨,明天有体育课,帮我找套运动装,来的时候放在红色行李箱里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体育课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还没上课操场上三三两两聚着人,上课前体育委员通知今天要跑八百米,沈双双蹲在旁边唉声叹气。
余彤在单杠上压着腿,好笑地问:“跑步这么可怕?”
沈双双索性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余彤:“你跑的快吗?等等我行吗?”
余彤指了指操场上一个跑圈的男生说:“不会比他慢。”
沈双双回头看了一眼哀嚎一声,“那是体育生!”她摇摇头,“我不信,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跑得快。”
“逗你的。”余彤把沈双双从地上拉起来,“等会我陪你跑。跑步都有要领,多练练就可以了。”
沈双双狐疑地看她,“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一圈都跑不了吗那你什么时候练的?”
余彤靠在单杠上抬头看着天,半晌后才开口:“我妈去世的时候。”
沈双双呆住了,“对...对不起啊。”
余彤笑了笑说没事,“早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说出来了,余彤想也许是这北京城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余彤掏出兜里的MP3,分了一只耳机给沈双双,闭上眼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断断续续哼出几句歌词——
“回家的路好远...时间过了两千三百七十五天,长长的路还有一千三百多公里远,那还需要多少加仑清澈的水,才可以平衡过程中的眼泪...世界大同的梦想,是否只挂在嘴边...带我回家...”
那天的余彤没有转身,也就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拿着一瓶水失魂落魄差点失控的模样。
谈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操场,何均铭和他说话他也都没听清楚,脑子里只有余彤云淡风轻地说“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他知道她从小唱歌就好听,但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唱到他心碎。
“你不是给彤彤送水去了吗,水怎么还在你...”何均铭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艹,谈遇你丫哭了吗?这不是真的?”
谈遇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何均铭不敢问了,就陪着谈遇在那个阳光热烈的楼梯口坐着,看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握紧双手抵着额头,隐忍而又克制地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谈遇拧开那瓶水喝了一口,哑着声音:“别告诉彤彤。”
何均铭试探性地问:“你对彤彤...”
谈遇一个眼神过来何均铭立马闭嘴了,半晌后他听到谈遇摇头低声道:“就没见过比她更傻的。”
那一天谈遇的日记上写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因为那一刻我感同身受,所以也希望你明白,你从不孤单。
跟我回家彤彤,在未来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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