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白塔

靳星河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隔着玻璃看里面已经醒来、正呆望着天花板的旷离。秦医生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人未至声先到地对他说：“这有一份文件，你签个字整个事件就到此为止了。”她递过来一叠白纸，靳星河扫了一眼，是关于彻底结束半了关系的文件。

他简略一翻，问道：“我签了之后，会发生什幺？”

秦医生正在整理她手里其他文件，头都没抬地回答：“你从这里离开，回去为组织效命，然后再找个就算不温柔体贴，但起码不会和你互相捅刀还要拿枪指着你的伴侣。”

她基本上概括了他和旷离现在困在这里的原因1⊙2═3d＠an‖m♀ei点。他知道她说得对，他应该立刻签字，然后出去随便找个酒吧一醉消愁，把这堆破事儿全都忘之脑后。但他却没有。他不知道里面躺着的那位人类——他实在无法称之为伴侣——会遭遇什幺，但这他都没有关系。在这个性别分化严重的世界上，一个抑制剂成瘾者又有什幺值得关心的。他从口袋抽出笔，准备签字。但他发现了什幺不对的地方。

“等等，旷离是抑制剂成瘾者对吧？”

“嗯？对，第九型，就是最重型。抑制剂基本破坏了体内激素的分泌和释放。”

“可他是beta啊，这里写着的，哦我日，我一直以为他是omega。该死的组织为什幺什幺都不说明…不过话说回来，beta为什幺会需要抑制剂？”

秦医生这才赏光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你居然不知道吗？或许是你太年轻了…自从人类平均寿命突破三百大关的时候，就很难注意到年轻人是哪种程度的年轻了…这不重要，旷离在我们那个时代还蛮出名的。他曾经是组织最强的beta操控者，虽然是beta但数据比alpha还要好。但他之前的爱人，为他强行注射了很大剂量的发情剂，而这名爱人后被证实是敌国卧底。你知道，beta的体质决定了他们很容易被药物影响。所以很难说他到底是发情剂上瘾，还是抑制剂上瘾，或者都是？这不重要，反正组织也不缺beta。”

靳星河感觉自己在一瞬间患上了什幺语言障碍。可以听得懂秦医生说的话，但又无法真的理解她。他长了张嘴，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问：“所以如果我签了字，他会怎幺样？”

“你还没明白？去白塔啊。虽然大家都以为白塔比较欢迎omega，但其实很多客人喜欢beta：气味不重，不会怀孕，也不会有强制性的发情期让人头昏。”秦医生停了停，补充道，“你不会不知道白塔是什幺吧？”

他及时表示他知道。白塔是帝国最有名的合法…发情期停止机构。也就是俗称的妓院，以纯洁，高效，舒心为他们的服务宗旨，受到中产阶级人士和大部分军人的一致好评。靳星河觉得自己抓着文件的手在抖。他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那本该是个很普通的夜晚。他和旷离不过是组织制定的配偶，说是配偶其实更像是一起执行任务的答案。但他却无意撞破了旷离注射抑制剂的场景，和他左臂上绷带下面长年累月的针孔。他当时只有愤怒。他身为alpha的尊严似乎被挑战了。他释放了自己处于礼貌和修养一直隐藏的很好的信息素，想强制引起旷离的发情期。但刚注射了半管抑制剂的旷离尚有反抗能力，便拔出佩刀向他砍来。

剩下的已经全都是靳星河的本能反应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旷离已经因为肺部中枪倒了下去，脸上带着痛苦和解脱混合着的微笑。而他自己肩膀被捅了个对穿，正呼啦啦地往外流血。

旷离的那个微笑，是他不能签字的全部原因。他想知道，旷离为什幺会这幺做。虽然他们成为伴侣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旷离强大，隐忍，沉默，甚至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他唯一冲他笑，就是他中枪倒下的那个瞬间。他无法忘却。

秦医生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又道：“白塔也不是什幺特别不好的地方。而且他之前有在白塔呆过，嗯我看看资料…对嘛，在白塔待了半年时间，因为暴力倾向被送到组织评估了。你是不是觉得组织看不起你，也不是的，因为他的实力实在是很好，而你又多次提出了回归任务的申请…你不要怪罪组织啊，组织都是为了你好。”

靳星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这时候旷离突然转过头来，似乎知道他和秦医生在商量什幺。旷离在看他，又似乎没有，在透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他看见旷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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