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事偏偏有例外——
升任吏部右侍郎的棠辞一袭绯色官服经人通传后进得殿内,恭敬地向皇帝俯首三拜,而后递呈折子,口陈利弊。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且皆为淳祐帝考虑,并无丝毫偏袒晟王及天下人的痕迹。直费了一个时辰的口舌功夫,才好歹将皇帝说动了些,松口向她问道事已至此,金口玉言,该如何做?棠辞便答可托德宗皇帝梦中之言,如此一来,天下众人或可称道皇帝大孝。
皇帝捻须点点头,心情看着好了些,又笑问她作何成日里或往衙署值事或入宫奏对甚少与郡主相聚,待过些日子,良辰吉日前碍于礼节可见不得多少面了。棠辞恭谨回道陛下有忧愁尚未排解,臣岂可安于享乐,皇帝朗声大笑,一扫连日来的满脸阴沉。
是时,前殿通报兵部员外郎沈逸求见,皇帝自召了他来。
沈逸所奏之事与棠辞截然相反,且还在御前与一旁的棠辞话起了家常。
“棠大人,上元夜的元宵怎地未吃便撂在那儿走了呢?”
棠辞闻言,背上的冷汗自内向外细细密密地渗出一层,面上却平静如常,微微笑道:“原来那夜沈大人也在,怎地不并桌聚聚?”
沈逸也笑,笑得更为爽利:“不瞒棠大人,难得佳节有缘相遇我原本是想聚聚的,可棠大人与柔珂郡主耳鬓厮磨地说着悄悄话,若是叨扰甚为无礼。”
高坐龙椅之上的淳祐帝容了他二人说了这许久不甚紧要的话,略有些不满:“沈卿有何事不妨直说,莫要在朕面前弯弯绕绕。”
“是,陛下。”沈逸看向棠辞,玩味地笑道,“那夜臣凑巧在街边一处摊子品食元宵,邻桌便是棠大人与柔珂郡主。臣并非有意偷听,可长了耳朵哪能透不进一缕风?棠大人口口声声的‘晟王叔晟王叔’,听着竟比柔珂郡主的还顺耳些——”
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冷意随着沈逸的话自脊背一路攀爬至脑髓,棠辞嘴角险些绷不住笑,强自笑道:“怎会不顺耳?柔珂郡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晟王是陛下的弟弟,豫王也是陛下如血亲的弟弟,称一声‘王叔’莫非僭越逾矩了?”
皇帝也点头。
沈逸又笑:“话是这般说的没错,可不知棠大人那句话是自何而起?”
棠辞心里早急火烤着一锅蚂蚁,慌乱之下四处逃窜,已然难理头绪,硬着头皮笑道:“我若遇着乐事话只多不少,不知沈大人说的是哪句?”‘
沈逸迎着皇帝好奇的目光,轻咳了声嗓子,笑眯眯地道:“上元夜人多嘈杂,我也有许多话未听清,却正巧听见了这句——‘晟王叔丁酉政变那时也因与我父亲处得近了,险些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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