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坐在堂下,静静品茶,面上神色如常。
曹振打量了他半晌,确定此人是徐谦无误,失声一笑:“徐老板这是在拿本大人做戏?”
“曹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是个生意人,两相得宜的买卖自是盘算得清清楚楚,哪有拿银子来做戏的道理?”徐谦虽是武将出生,然而斯文儒雅,很有一股缓带轻裘的风度,只听他慢条斯理道,“朝廷要开仓赈济,也得顾及梁州近年的粮食收成不是?再说了,旁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明白么?湖州灾民需梁州粮食供给,这粮食全给了灾民,定州镇守边境的将士莫非便得在寒冬腊月嚼树根了?”
曹振一听,心下大喜,暗里大赞原来徐谦竟是个明白人,唉声叹气地顺着徐谦给自己的台阶下:“可不是么?虽说近年不歉收,可收成哪里比得上湖州,这下可好,自己吃不饱还得割肉来喂别人。”不过细想了想又察觉出不对,满脸的横肉挤到了一处,堆砌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到底还是徐老板生财有道,腾得出手来赈济百姓。”
眼看这死胖子轻易便被自己设的套子给绊住了脚,徐谦并不松懈,也亏得先帝年间的宦海历练,早听出了他话外之音,忙搁下茶盏呛声:“曹大人当我乐意?不是说这几日便会有京城来的官儿来监督赈灾么?这些个官儿啊,民脂民膏不敢搜刮了,歪主意便动到我们商人头上,将米价往最低的价钱定,有几袋米便收几袋米,待他回京啊,骡车排了一长列,我们却得饿的前胸贴后肚。这几日大开米仓也不过做个意思,待那官儿来了,大人可得替我好好说一句,使他知道我徐谦是出了力的,再多的却是不能了。”
“好说好说!”疑虑彻底消除了,曹振笑得开怀,腆着大肚子在房内踱步数圈,而后向徐谦道,“听说不过是今年科举及第在翰林院里待了大半年,又转入詹事府的一个毛孩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好糊弄得很!昨日才遣人说路上生病耽搁了,明日才到,不如便趁今夜?”
徐谦点点头,起身笑道:“总得点点库房里的粮食,算计好得偷多少梁换多少柱不是?”
曹振欣然答应,忙领着徐谦往库房去了,途中遇上了右布政使王柯。
王柯向徐谦作了个揖,徐谦微笑回应,无甚意味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襟,王柯定睛数了数,三下,遂心下了然。
待目送曹振与徐谦转过庭院后,自疾步出了衙署,拐进巷角,向等候多时的二人拱手道:“棠大人,郡主,曹振那厮已然上当。”
“听说王大人于原职上勤勉肯干了数年,该是时机擢升了。”棠辞向王柯眯眼笑了笑,又牵过柔珂的手,与她温声道,“你方才不是说饿了么?我这便带你去瓮中捉只鳖来,还是一只肥美的鳖。”
库房里摞着一袋袋的粮食,堆积如山。
徐谦随手抓了把米,又望了望四下,颇有些惊异道:“曹大人储这许多粮食作甚?依我看,只三分之一便能开仓放粮三日不止了。”
本来若无徐谦协助,曹振也自有计策对付棠辞,只是多费些功夫罢了,眼下肩无担子一身轻,飘飘欲仙之下早忽略了徐谦话语间微妙的变化,只抚须笑道:“徐老板既是商人莫非不知?粮食、布帛、银子向来是愁少不愁多,只搁在眼前看着便舒心!”
徐谦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嘴角却没了笑意,声音也转冷:“堆在库房里令米虫啃噬一空也比喂饱百姓强?慈幼院昨日可是又添了好几具饿殍!”
曹振怔了半晌,云里雾里地约莫察觉有些不对劲,嘴却快了几步,恬不知耻道:“涝灾是天灾,是老天爷令他们死的,我作何要与老天爷作对?”
“啪啪啪——!”
蓦地一阵拍手声回荡在偌大的库房中,听得曹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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