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庆长春
立春时节,碧邃山庄白办纷飞,朵朵纯白芬芳的李花飘荡于湖面上,沁人的香气及如画般的美景,令人心生舒畅愉悦。兵器交错声响划破宁静气氛,只见手持两匹丈长绫缎的绝堂堂主-輐,正同挥舞森气然然的鬼剑,且拥有一双银蓝水瞳,容貌倾尽天下的女孩对招。一旁盛开李树下,身影挺拔如苍松的俊美男子,一面振笔书信处理江湖要事,一边关注两人的情况,并在适当的时分提点几句。
「休息一会儿吧!」见时辰约至午膳之刻,霢楖玉放下手中狼毫,温文的开口道:「今日且先到这儿,多了反而有害。妳尚在成长,莫让自己过累才是。」「好。」寒玥缓缓有些絮乱的气息,同时施术遮掩自身样貌,恢复平时的平凡脸庞。輐动作俐落地将绫缎捲妥,语调淡淡的说:「明日便使绸缎与我打斗,妳的剑总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身旁,多学些武器有备无患。」
女孩点点头,将鬼剑收鞘并递给身边的离魂,随后跟着霢楖玉和輐到饭厅用膳。不意外的瞧见桌上,唯有自己才多出一盅的补药,寒玥有苦难言的朝坐在她身侧,长相妖孽的白髮神医闷笑道:「晏神医,我的内伤早已痊癒…」「这并非是治癒内伤的药。」晏怀古凉凉的打断女孩的申诉:「这是让妳长身体的。女孩子家得好好养,才能抓住男人的心魂。」似是想到什幺,他撇了撇嘴:「当然,前提是抓对人才行。」
「晏老头,难得你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离魂态度散漫的替寒玥夹菜,一边盯着她喝尽盅里的汤药:「我倒很好奇,你这付模样是如何维持?」晏神医闻言,周身气息倒是有些冷,嗓音阴沉的回应:「是诅咒。」手掌轻轻摩娑自身脸颊,晏怀古冷冷嗤笑一声:「自古起,晏家便以医术闻名于世,争相巴结的人无法计算。上上代家主,我的太爷爷,因拒绝淀部部族的提亲,遭族长之女下恶咒。男人在而立之日起,样貌身形永不改变,女子则衰老成古稀之貌,受尽世人歧视侮辱。」
伸手捏碎手边的茶盏,晏怀古神情狠戾的说:「我誓死要找到淀族之人,让他们嚐尽所有苦头,永不超生!」离魂冷静的瞥了他一眼,语调平淡的道:「你说的淀族,我倒是知道藏匿于何处。」注意到晏神医锐利逼迫的眼神,离魂耸耸肩,语气里全是嘲讽之意:「你也无需报仇,他们活得比晏家还悽惨。逆天伤理的咒术,必须付出极高的代价。先不说他们即将灭族,光是不人不鬼的模样,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不人不鬼?」「既非凡人,亦非鬼怪。」寒玥静静的开口:「无法在日照下行走,否则须受焦烤之刑;夜晚来临时,亦得躲避月光,以免遭阴司追杀勾魂。」「玥ㄚ头,妳知道不少怪奇轶闻。」「寒玥本非凡人,当然比你们明白更甚。」「离魂,你多嘴了。」长慕了无声息的出现在饭厅,并对女孩汇报澜沧局势:「宁王準备在帝皇寿诞之日,逼宫取代而之。」「不自量力。」鷞满是不屑的讽刺:「到最后,怕是连死都无法顺利如愿,真是可怜。」
估算时日一番,女孩支着脸,淡漠中隐隐夹着浅忧的道:「两个月。」「武林大会即将举行。」一直沉默不语的霢楖玉突然出声:「妳想参加比武吗?」寒玥愣了愣神,有些诧异的轻语:「我尚未想过…」「瑶公子,在下恳请您参与赛事。」鷞难掩兴奋的插话:「这些时日,皆是輐佔据您的时间,在下及其他部属都无机会同您一较高下…」「原来你这幺想和我比武。」輐抬起眼皮,宛如毒蛇般森然的盯着鷞,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拒绝:「我没这个意思!你这变态别过来!」
「公子,不如让她戴着绝堂的面具。」完全不理会鷞的神经兮兮,輐正经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虽说那些杀手死透了,却难保其他蠢货为钱卖命,若用嶟峪部属的身份掩护,旁人倒不敢造次。」顿了顿,輐又再道:「况且,她近日跟着属下练武,身手多少受到属下的影响。嶟峪绝堂的声望,将是她的利器,属下的名声,则是最佳的威迫。」「輐,你的仇家也不少。」铠实事求是的道:「难道不怕瑶公子被人误认成你的徒弟,遭到追杀吗?」
輐神态冷冷的笑弯唇角:「那些家伙有这胆识吗?」铠一瞬间被噎住,无法反驳这位嶟峪戮神的自信话语。「輐说的没错,确实没人敢在太岁爷上动土。」蒿淡淡的道:「比起其他堂的威望,绝堂可谓超然至顶,惜命的人自是会远离,更别说动些不入流的手脚。」「慕绯,最重要的还是妳的意见。」霢楖玉温和的说:「倘若妳不愿,那便随我观看比武。有我在,没人能动妳半分。」「楖玉哥不必同人比试吗?」「随便拉个人代替便可。」
见女孩呆愣的表情,霢楖玉儒雅散漫的笑道:「我最烦这种事。比起与人过招,倒不如在旁吃茶点,陪妳聊天说地。上回出手是为了争盟主之位,这次可没什幺重要理由,去边角乘凉看戏比较舒适。」晏怀古鄙夷的睨了霢楖玉一眼:「你这话一出,那些江湖人还不气死。」「他们没本事,活该被气死。」瞧时间差不多,霢楖玉开口吩咐:「这顿午膳也该散了。各自去干活儿,被我逮着谁偷懒,替死鬼便奖落他家。」「属下告退!」
不出弹指之时,饭厅随即散得一乾二净,徒留霢楖玉和寒玥两人。「这群没心肝的下属跑的倒是快…」霢楖玉好气又好笑的对上女孩带着笑意的双眸,慢慢歛住玩笑之心,转而正色地询问:「妳决定如何?」「我决定参与比武。」寒玥渐渐收起笑容,平静的说:「往后,怕是没机会。」「欧阳亘轩恐怕会亲自前来武林大会。」「他出宫了?」「今早刚得知的消息,禄骷这几日便是忙这件事。」
「…他定会来的…」女孩恍惚的转头望向窗外:「为了抓我回宫…他什幺事都做得出来…」「嶟峪可以护妳一世。」霢楖玉认真的道:「朝廷对我而言,什幺都不是。」寒玥默默地摇摇头:「澜沧有太多我放不下的人事物,娘亲、爷爷、大哥…我无法徒留他们独自面对耀天帝的怒气,翼王府上百条的性命,同样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不能亦不愿见,你们为我涉险,遭人追杀…」霢楖玉闻言,沉默良久,尔后才郑重的承诺:「嶟峪将是妳永远的后盾与休憩之地。」
寒玥惊骇的和神态肃然的霢楖玉对视,那瞬间,她恍若看见慕容琽的影子,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大哥…」不自禁的将心里所想轻喃出声,直到注意两人是全然不同之时,女孩有些狼狈地垂下眼眸,反倒错过霢楖玉温柔如水般的凝望。「抱歉,我绝没其他意思…」「我并不介意。」站起身步至女孩身前,霢楖玉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里尽是宠溺之绪:「我一直都想有个妹妹,慕容琽那小子将妳送来,倒是了全我的心愿。」「谢谢你,楖玉哥。」
「慕绯,妳无需道谢。」霢楖玉温文的浅笑,随即转了话题:「对了,輐他已将那卷剑谱参透。趁这良机,妳去同他讨论切磋一番吧!」「好。」待女孩的身影和步伐声远去,霢楖玉霎那间冷下俊脸,隐带怒火的开口问道:「他几时会到?」「预计在大会开始前五日抵达。」略显疲倦的禄骷,默默从上樑柱翻身落地:「门主同是错愕万分,不敢相信耀天帝竟选在此时出宫抓人。」「哼!他只是想把祸水东引,好个狡猾的皇帝!」
「这样辱骂自家帝王好吗?」「我从没承认过他。」霢楖玉不屑的冷笑道:「既然他敢亲自前来,那便代表皇城里早已準备妥当,真是个嚣张的家伙…」禄骷淡淡的说:「门主想给他添个堵。」「我看是皇甫空想找麻烦吧!」「这有差别吗?皇甫空的命令,全由门主直接下达,所以是谁想找麻烦都一样。」「没打算告知嶟峪?」见禄骷一脸神秘的摇头,霢楖玉倒也不追问,仅露出一丝笑意:「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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