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尬笑几声，喂了半天，又甩又拉，他却纹丝不动地扣着。“你到底是谁？”他凑上前拧着眉冷冰冰问，眼里带着满满的戒备。
我累得要死，一下子火了，大声吼了句：“我是谁？我是你爸爸！”说完就想把他推开，掼地上也不管了。可谁知老马力气大得惊人，快把我手给捏碎了我也挣不了。
他又问了一遍，这会儿我看清了他的脸，发现他的瞳孔此刻正泛着微微红光，他咬着牙，而我看到了他嘴里慢慢长出的獠牙，瞬间整个人软在座椅上。
我想起他在路上跟我说过的第一句话，这下我终于明白他意思了。
天知道我当时是怎幺想的，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妖怪不少，但都是本地妖，口音是一样儿一样儿的，哪怕原型再丑也没怵过。
可我头一回遇上洋妖，披着糖衣却凶神恶煞力大无穷的，我见识少，本体也不过是个寄生小虫，看着獠牙水光油滑怕是要拿我填牙缝，吓得“哇”一声倒在座上，眼里直飙泪花。
我想着在人世间才二十多年，还没活够本，怎幺也不能被咬死，赶紧哆哆嗦嗦把自己全交代了。从前世被人追打过几回到如何在孤儿院雄霸一方再到暗恋叶子的事情，能说的全说了。
我一边打嗝儿一边泪眼朦胧地瞅着老马，这厮也不掐我手腕了，端端正正坐在我对面，像老头儿一样捧着陶瓷杯听我怎幺给叶子追姑娘，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得意而欠揍。
我当时特想把茶水泼在他那张奶油脸上，但我怂啊，那牙还没收回去呢。我看他杯底快空了，赶紧狗腿地给人满上，倒完茶就安静如鸡地缩成一团听候发落。
谁知老马听了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把我一人晾在原处，我看到他的背影刚消失在拐角，赶紧拔腿就溜。谁知还没离开桌子两步，这货倒回来，探出个头说了句：“坐着。”
我腿一软，趴在桌底，抱着桌子腿赔笑，拍拍灰立刻坐得端正笔直。
老马回来时拿了两包血袋，“啪”一声丢在我面前，我吓得从座上弹起来，将他自动脑补成深夜诱拐无辜群众丧心抽血的人形蚂蟥。
我又快哭了，觉着自己也忒背，小妖遇上大佛，这家伙看起来又是阴晴不定的，也不知道哪天不高兴了要拿我补铁。
“您请，您请……嘿嘿嘿，我在海底捞猪血吃撑了，就不抢您这口吃了哈哈哈……”我想老马估计也听到了我牙齿打哆嗦的声音，他露出霸总般邪魅狂狷的微笑，也没再为难我了，优雅地撕开一袋血滋溜滋溜地加餐。
老马一边吸血袋一边告诉我他打祖父那辈儿就是吸血鬼，英国原装进口，家族树枝繁叶茂，总之就是当地黑恶势力，牛的一逼。
他活了几百年，以前他们这些人都不爱往亚洲跑，但改开春风有点猛，吹到了欧罗巴，搞得他心痒痒的就来天朝打算看看热闹。
要说这吸血鬼也活得挺年轻态的，都老骨头一把还坐飞机颠到这里，居然老老实实念书，正儿八经考大学，跟偶像剧里那些不读书只会开挂的妖艳贱货果然不同。
但是我大天朝的高考有什幺好体验的？念完三年皮都快扒下来了，也不嫌累着您……当然这话我都藏在肚子里了，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国威扬尽的感动脸，顺便恭敬地给他撕开另一包血袋。
老马挺受用的，美滋滋地又喝了一袋，事后嘴一抹告诉我这里的冷冻鸡血腥味儿有点重，他欧洲胃有点消受不了，说完还舔舔牙两眼红光看我。
我：……我走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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