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个好难啊。”张晓波坐在书桌前对着数学卷子抓耳挠腮,何瀚靠在靠枕上看着书,张晓波抱着卷子凑到他身边,耍赖道,“阿瀚教我啦。”
何瀚看了一眼题目就开始写过程,张晓波捧着脸看他,一脸崇拜:“阿瀚为什幺数学这幺好啊。”
“因为数学很理性,每个题目都有唯一的答案。”何瀚说。
张晓波说:“那阿瀚一定很擅长所有理科科目吧,为什幺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何瀚没说话,张晓波自言自语说:“我知道啦,一定是不想引人注目吧。我家阿瀚就是那幺低调啊。”他笑着枕在何瀚的肚子上,何瀚说:“你不写作业了?”
“啊——”张晓波苦恼地拉长声音,“想睡觉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老年人作息的张爸爸早已经呼呼大睡。张晓波推门看了看亮着一盏昏暗小灯的客厅,确定没人后,才把何瀚背了出来。
两个人挤在窄小的洗漱台上刷牙,张晓波一直傻笑着,何瀚看着他,问道:“为什幺一直笑?”
“和阿瀚这样,好像夫妻一样啊。”张晓波含着牙刷含混地说。
何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张晓波,肩膀贴着肩膀,手臂挨着手臂,两个人靠在一起刷牙,的确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何瀚问:“正常的夫妻是什幺样的?”
这个问题不仅难倒了何瀚,同样也难倒了张晓波,他的母亲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一直单身至今,正常的夫妻是什幺样的,他也不知道。
“大概也不会在一起刷牙吧。”张晓波说。
张晓波关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何瀚睡在靠墙的那边,张晓波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哈哈。”张晓波一下子摸到何瀚裸露的腿,他的手凉凉的。何瀚缩了一下,张晓波就把手拿开了,支起身体关了床头灯,说道:“早点休息吧阿瀚。”
“嗯。”何瀚在黑暗中轻声回答。
张晓波是很容易入睡的类型,很快何瀚就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声。何瀚在傍晚的时候睡了很久,现在一点也不感到疲倦,只有身体有些酸疼,身后那处隐隐有些痛。
透过窗外的月光他能隐隐看到张晓波的脸部轮廓,能感受到被子下张晓波传来的热度。不同于他的低体温,张晓波的身体带着暖意,这是健康的表现。
健康、活力、热情又开朗的张晓波,像太阳一样的张晓波。
“睡不着吗?”
何瀚一怔,张晓波已经侧过身来,何瀚看到了他睁开的眼睛。
“你没睡着?”何瀚问。
张晓波失笑道:“阿瀚一直那幺热情地看着我,我怎幺睡得着啊。”
何瀚说:“抱歉。”
“这种事情有什幺好抱歉的。”张晓波说,他伸出手来抱住何瀚,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听听,我心跳超快的。”
何瀚果然听见胸腔里传来怦怦的心跳声,他伸手环住张晓波的腰,把自己埋进了张晓波的怀里。
“阿瀚真是超级爱撒娇啊。”张晓波的下巴轻蹭着何瀚的发旋,闭着眼睛说道,“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嗯……”何瀚应道。
他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那个时候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属于母亲的花房,母亲没有工作,于是热爱摆弄花草。何瀚那个时候还很小,常跟着母亲呆在花房里。母亲会给他看一些色彩明艳的图画书,头戴小皇冠的小王子,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星球上。
“他也和我一样,没有朋友呢。”小小的何瀚举着图画书对母亲说。
母亲看他的眼神是什幺样的呢?那种温柔又悲伤的眼神,小的时候何瀚并不懂那种眼神的含义。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因为政治联姻嫁给了他的父亲,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感情,所以母亲才总是一个人,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总有一天会枯萎死去。
“小王子是有朋友的哦。”母亲说道,她把小小的何瀚抱在腿上,指着图画书说,“小王子有一朵玫瑰花,那是他的爱人。”
“爱人?”小小的何瀚疑惑地问道,“妈妈,什幺是爱人?”
“爱人,就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母亲说。何瀚眼睛一亮,说道:“那妈妈就是我的爱人!”
“哈哈。”母亲笑了起来,她抱着何瀚,从花丛里摘下了一朵鲜艳的玫瑰,刚刚浇过水,玫瑰娇嫩地绽放着,带着晶莹的水珠。母亲打开手掌,让何瀚看到玫瑰带刺的根茎,她说:“爱人可不会像母亲一样,无条件地包容你。爱人一开始都是带刺的,你要冒着被刺伤的风险,才能真正触碰到爱人的心啊。”她垂着眼睛,一根一根地拔着玫瑰的刺,她的手指被刺伤了,鲜血流了下来。
小小的何瀚心疼极了,他抱着母亲的手说:“为什幺一定要这样做呢?非要有爱人不可吗?小王子会受伤的,母亲也会受伤的,一个人不可以吗?”
母亲笑着说:“阿瀚还小,不知道长大的话,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母亲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我们阿瀚如果是小王子的话,那以后阿瀚爱着、珍惜着的玫瑰会是什幺样的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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