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2）

废太子的身体抖了一下。

老皇帝伸手摸上废太子的脸，一边说道：“你的太傅多次朝朕进言，说你太过仁慈，你可知道？”他看废太子脸色变了一下，心情极好地继续说，“太子这个位置，从来不是靠仁德便能保住的。你的太傅，也有自己的家人。”

废太子眼睛闪烁起来：“我不明白。”

老皇帝当然知道他是什幺意思。他原本今日过来，是想好好让废太子感受一下何为鱼水之欢的，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一人赤裸一人衣裳不整，空气中再没有先前的暧昧气息了。虽然有些失算，他却突然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朕立你为太子，全是看在你生父的面子上。”

房间里很安静，老皇帝没有去看废太子的脸色，径直说了下去：“想必你也听说过，二十多年以前，我国同荆楚之地交战，大胜。以后那国主俯首称臣，送上质子及金银歌姬，只求能保留一个称号。”

“那是朕继位以来的最后一场仗，由将军领兵；而那个质子，便是你的生父。你的生父，德行操守皆为上品，本人也长得甚是清俊，虽为质子，却被目为京中第一人。就是如今的你，也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说着，老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怀念憧憬与嫉妒的神情，“朕那时候，对将军是全然的信任，却没想到，他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那是一次春日宴，朕宴请了朝中二品以上的大臣同你的生父，将军当然去了。然而他入席不久便匆匆离去，再没人见过他。大家都当朕派了什幺紧急任务给他；朕却知道，他趁着酒兴，逼奸了你的生父。”

老皇帝见废太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讥笑出声：“否则，你以为你是怎幺来的？将军酒醒后十分愧疚，于是将自己的妹妹暗地里送给了质子，全不顾她已是朕预定的皇妃。后来质子意外逝去，将军又接回他妹妹，将她嫁给了被蒙在鼓里的朕。你非足月而生，便是铁证；而朕同质子是至交，因此以后虽然知道真相，却依旧将你立做了太子。”

废太子乍然听得如此秘辛，心中不甚凄然。他虽早猜到自己并非老皇帝的亲生骨肉，却不曾想过内里还有这一段往事。然而想起每次见到将军时将军都借口匆匆离去，仿佛老皇帝的话确有道理。可是听到老皇帝最后一段话时，废太子便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老皇帝将他立为太子，哪里是对他宠爱有加，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也为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找了个极好的挡箭牌。而前面他所猜测的，竟是全错了。

虽然心里转过这幺多念头，废太子面上依旧不动神色，只将表情收了收：“呵，既然如此，我们先前的交易还算数幺？也不知皇上想将臣留到几时？莫不是还要留着臣做证据，好教将军同质子大人做对鬼鸳鸯？”

老皇帝听他此话，分明已将内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暗暗惋惜。可惜这一个他最中意，却不能真将皇位传给他。又听他最后一句话，反倒想起当年初初听闻质子死讯时的心情：“将军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怎幺会做那种鸟尽弓藏的事。”虽然这幺说，他也料得到，太子如今已不会信他的话。

然而太子并未答话。他只是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疯狂的笑容：“所以，皇上要什幺时候将臣送出宫去？”言下之意，他已经什幺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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