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逢的牛角花（1 / 2）

第三章重逢的牛角花

开学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身处在遍布火海的城镇，四周瀰漫呛鼻的黑烟，爆炸声与凄厉的哀号不绝于耳，残破的街道和瓦砾堆上横躺着尸体，这一幕幕残忍血腥的景象是我所亲身经历过的，后来我被一群日本士兵包围住，他们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日文，随后便举起枪枝，将枪口指着我的脑袋。

碰！

「啊！」我发出惊呼声从梦里惊醒，呼吸急促地坐躺在床上，胸口彷彿被大石块压住般感到窒碍难受。

「原来是梦…」我用手擦拭脸上的热汗，等情绪回复平稳后才下床关掉冷气。

打开窗户，我望着远方即将破晓的天际陷入沉思，耳边能听见细微的鸟鸣声，迎面吹来凉爽的风，使我躁动不安的心得到舒缓。

「春梅…」每当我思念春梅时，脑海总会不禁浮现女孩的脸。

前世的我十九岁那年，春梅被家族逼婚，奉令嫁给隔壁镇的富豪，那位富豪有四个老婆，还年长春梅将近三十岁，之所以会有这桩婚事，完全是基于商业利益，富豪说只要春梅嫁给他，他便会投资鉅款在养蚕事业，家族的人没有考虑到春梅的幸福，而是利用她来壮大事业版图，那阵子春梅以泪洗面，每天都吃不下饭，身形逐渐消瘦。

那时我和春梅已祕密交往两年，见春梅如此难受，我便提起勇气上门跟春梅的爸爸提亲，却是遭到一阵羞辱，后来我不死心，又择日去了一次，结果仍是不如人意，春梅还因此遭到禁足，不准再与我有所联繫。

「春梅，我们私奔吧！」直到春梅出嫁的前一天，我和春梅私奔了，带着简单的盘缠家当，连夜逃到广州的边界，之后在友人的接济下，我们逃到福建的一座偏僻小镇，化名定居下来。

「春梅，妳会后悔与我私奔吗？」

「当然不会，只要能和陈哥哥在一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春梅…」等一切安顿好后，在某个宁静的夜晚，我和春梅交合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春梅的肚子逐渐隆起，我们满心期待新生命的降临，本以为美好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只可惜好景不常，某天，我收到国家的强制徵召，令我踏上沙场保家卫国。

「怎幺会这样，呜呜…」得知消息后，春梅难过的哭了起来，那时中国正值对日抗战、危急存亡之秋，各地皆烽火连天、民不聊生，为国家捨命捐躯乃男人应尽的义务，只是这一去，就不知回不回得来了。

「春梅，妳别哭，我答应妳，一定会平安回到妳身边。」因为私奔的关係，我和春梅没有拜堂成亲，离去之前我在心里发誓，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要回到春梅身边，春梅为了我流离失所，我要照顾她一辈子，绝不能让她失去依靠。

「陈哥哥，我答应你，无论经过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只是到了最后，我没有遵守诺言，隔年的冬天，我战死在浙江的一场小型会战里，那天正好是我二十二岁生日的前一天。

被杀死的痛我已经忘了，但是在临死之前，无法见到春梅最后一面，无法守护春梅、带给她幸福，那种遗憾与懊悔的痛，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哥哥，你起床了吗？上学快迟到了！」蓦然传来玲玲的叫唤声，将我从悲伤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糟糕，现在几点了？」差点忘记今天是开学日，我赶紧刷牙梳洗，并换上新学校的制服。

「宇泽，你起床了吗？早餐準备好了喔！」

「来了！」我背着书包来到一楼，餐桌上已摆好热腾腾的早餐。

「今天开学日，老师如果有交代什幺重要的事，记得写在联络簿上…」我和玲玲吃着早餐，一边细听妈妈的叮咛，爸爸则是安静地看着报纸。

吃完早餐后，爸爸开车载玲玲上学，我则是跟慕澄一起骑脚踏车去学校，忘了说，我和慕澄就读同一所国中，这次我们终于分到同一班，为此慕澄高兴了许久。

「花宇泽，我们终于同班了耶！」「开学第一天应该会选班长吧？」「花宇泽，你要记得提名我当班长喔，知道吗？」前往学校的路上，慕澄兴高采烈地跟我聊天，从谈话中可以感受到，她十分期待崭新的国中生活。

想起前世的记忆一个月了，这段期间里，我回想起许多琐碎的记忆，包括我前世的父母、友人、童年的光景等等，而我也逐渐适应目前的生活与交友圈，为了避免周遭的人发现我的转变，我尽量让自己的行为举止像是个十二岁的男孩，才一个月的时间，我便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变年轻了。

「阿浒，早安！」甫抵达学校，正好在校门口遇见阿浒，我立刻上前跟他打招呼。

「宇泽，慕澄，早安！」阿浒一见到我们，原本无精打采的模样倏忽烟消云散。「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上国中的第一天感觉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