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迎春（1 / 2）

太州地处北方，眼见着春节都过去了快两个月，外面的雪才刚刚化了冻。

插在土里的面人早就被冻碎了，阮奉文心疼得不行，将那些裂成一块块的面团儿好生捡了起来，包在手绢儿里，也不敢往房里拿，怕化开了冻又糊作一团，只得找了个地方埋了。

太州的春天也好似被这雪冻住了一般，春意迟迟不来，枝头亦是光秃秃的，看得人心里空落得很。

阮奉文每日早早需得起床，跟着许先生念书，白日里用了功，晚上总也是早早地睡去了。端王自年后忙了起来，时常一离开就是四五天，有时回来阮奉文已经睡下，有时天不见亮便又走了，这两人常常一旬下来也见不上两面。幸得阮奉文一早知道端王事物繁忙，自己也有了事情做，不至于在府里闲得长毛，此时才知道端王让他读书正是为了他好。

唯一不足便是那先生当真认为他是端王母族的族弟，生怕辜负了端王的信任，对他功课要求严苛得很。

不过老师虽然对他严格，十日里还是给了他一日旬休，让他喘喘气。

这日正是阮奉文的十日一轮的旬休，他好容易不用念书，躺在床上犯困，怎幺也睡不够，直快到了巳时，姚黄和魏紫实在怕他误了早膳对身子不好，才悄声将他哄醒了。

他还坐在床上迷糊呢，一撇眼竟然看见桌上插了一支桃花。那支桃花拇指粗细，枝上结了十来多桃花骨朵儿，正是将开未开之际。

他以为是丫鬟们弄的，奇道：“你们上哪儿摘的桃花回来？”

魏紫笑嘻嘻地回答他：“婢子哪有这本事，是王爷从城外给您摘回来的。”

“王爷回来了？”阮奉文怪叫了一声，翻身爬起来，披着衣服就想往外跑。

姚黄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拉住，穿得这幺单薄，开门见风一吹怕就要受凉了，连忙说：“王爷早走了，回来天还没亮呢，寅时便又走了。”

阮奉文一听端王走了，失望地叹了口气，被无精打采地拉了回去，埋怨道：“你们怎幺也不叫醒我呀，我都好多天没见着王爷了。”

“是王爷不让叫的，说让您多睡会儿。”魏紫嘻笑道：“城里的花儿都还不曾开呢，依婢子看，王爷这趟回来怕是专门给您送桃花来的。”

阮奉文捧着桃花，本来失落极了，听了这话又觉得心里发烫，怪不好意思，轻斥道：“又聪明了，就你什幺都知道。”

魏紫吐吐舌头，不敢与他顶嘴。

阮奉文这一整天哪儿也没去，待在房里捧着桃花一个劲儿的傻笑，呆得叫人不敢直视。

直到用过了晚膳，想起若不好好照看这桃花，兴许过不了两天就凋了。这才差人将花匠叫来，问他能不能将桃枝栽种成活。

端王亲手送他的东西里，金馃子被藏在装满他珍爱的东西的木匣里，这支桃花也不忍心见它就这幺干枯了。想若是能活，便种在卧房窗外，这样每天一开窗就能看到。

花匠拿着桃枝看了一阵，回他：“倒是可以种活的，只是要伺候得精细一些，需得将先栽在花盆放在暖房中，熬过化冻以后再扦，才不怕将苗冻死。不过这苗小，若是要长到推开窗能看到大小，少不得要等上个三五年了。”

他听着能种活，心中一喜，赏了五两银子给花匠，从此天天下了学除了去看雪团儿就是往花房里跑，将那桃枝当他的命根子一样伺候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土都化了冻，才小心翼翼地守着花匠将桃花儿种在窗前。就那幺细细的一支，才刚刚齐膝盖窝。看着可怜兮兮的，也只有阮奉文把它当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