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逃跑〉
青丘国在北,山势险峻,杀阵多而凌乱,误入阵法不单是死那样简单。这些杀阵是为了庇佑青丘九尾一族而特意布的,两千年前,仙妖大战,妖族死伤惨重,尤其狐妖一族更是被大肆虐杀、掠取内丹,尸体还被恶人扒走皮毛拿去买卖取利。青丘国主慎怒之下,在青丘国外布满杀阵,让闯入者纷纷受尽折磨苦痛之后惨死,连尸体也不会留。
国主只求子民安乐,如今看来也是真的实现了。青丘狐族百姓安乐,相互照顾,称的上一片乐土。
狐族不分男女老少,皆是妖娆艳丽,倾城倾国。我的名字叫花长依,是一只长相普通、修为极低的桃花妖。百年前国主夫人把身受重伤的我捡了回来,我除了名字外一概不记得。后来国主夫人给託我照顾太子,让我得以在青丘国生活。
——青丘上的小狐狸呀,等人回家……
提着竹篮走出屋内时,有人坐在树上望着远边的天空哼歌。歌声扣人心弦,悦耳动听。儘管园林景色清朗秀丽,仍是比不上树上那人的一丝一毫。
天空万里无云,大片的蓝盛放在他眼底,竟宛如一幅美丽的画。他唱的歌,是青丘的民谣《盼望》。
我安静瞧着,直到那双眼转到自己身上时,才猛然回神。
「阿依!」无情甩着九条白绒绒的尾巴奔向我,他有一张极其妖豔的脸。桃花眼撩人的眨呀眨,露出迷人的笑,而那一身惹眼的绿凤红袍飘扬在风中,那是我缝给无情的第一件袍子。
「太子殿下。」我福了福,只见他有些不快的瘪嘴,「说过不要那样叫我。」
「无情。」我改了口,他才重新露出笑。「今天不是你的成年礼吗?怎幺还不去?」
「谁叫阿依不能跟着去!我求过父王,他依旧不肯答应我。」无情沉下脸,忿忿不平的抱怨着。
我无所谓地笑笑,抚着那颗小脑袋瓜,「我是外族,本就不是青丘上的人,不必怪你父王。」
「可是……」无情还想说些什幺,被我硬生打断:「快去!甭再任性,否则不给你吃桂花糕。」
桂花糕一向是无情最喜欢的点心,他说,桂花糕像我,甜甜的,香气四溢,一天没吃到看到就不行。我记得那时我笑了,笑他如同孩童般的言语。
无情慌慌张张地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晚上要再记得做一份桂花糕给他。
我失笑目送那抹背影,比当初见到时还要更宽了些,再过几年,一定能成为跟他父王一样那样爱国爱民的好国主吧。
无情活的孤单,从小就被告诫不可贪玩、不可因一己之念害了族人,甚至连哭都不被允许。
但我知道,无情心里是多幺嚮往自由的生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所以我和说过可以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或许也因为如此,无情比起自己的母亲更爱黏着我。
只是成年礼之后,就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无赖任性了。总有一日,我会离开青丘,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长依!原来你在这。」后背被人猛烈一拍,差点咳出血来。我瞪向来者,只见一名娉婷女子婉约一笑,笑的一脸欠揍。她是白歌,是我最好的朋友。
抽抽嘴角,望着她一身轻装,带着包袱,显然是要出远门。「我家的小肉团出生了,我要去找他!」
我一脸无语,忍不住捏住那张鹅蛋脸,「国主不是说凡是出了青丘国土,便不再是青丘之人吗?」
「长依,我活了三千年,就是为了等这小肉团转世阿!而且顶多我也只剩五十年的岁月可活,毕竟一个妖修炼这幺久,不想升仙,也是要归土的。」认识这妞这幺久,头一次见到她正经的模样,平时跟个抠脚大叔一样邋遢,现在却那幺地认真执着。
我偏头想了一会,轻道:「既然如此,也带我走吧!」
白歌神情呆滞,似乎无法消化我说的话。我有些不耐烦的捏紧那张脸:「我说,咱们一起走,也好作伴。」毕竟这几百年都有白歌相伴,也习惯了。
白歌嘟着嘴,含糊不清地问:「那太子怎湖般?」
我拿出一张白纸,用墨笔撇了几撇,满意的看了看。最后丢向空中,让它飞去太子的寝宫内,还外加一包早上刚做好的桂花糕。
白歌看得目瞪口呆,像在诉说:「就这样?不用深情告别?不用依依不捨的十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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