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是那个水宗?」褚济挑起眉,将薛桦夜上下打量了一遍:「大赤藏匿御水圣女,还立其为一朝辅政公主,如此甚好,我魏阳今日便在此歼灭祸害仙岳的祸根!哈哈哈...」
他的精神已是出现了些问题,薛桦夜瞇了瞇双眸,十分厌恶这奇怪的男子:「看来你这家伙还不了解本宫。」
她勾了勾手指,勾出藏于袖内的银针,在褚济大笑之际,她甩袖射出银针,针头直指他的心口,他一个机灵地匆匆闪开,银针却刺中了他的肩头。
「快走!」薛桦夜睨了僵在原地的褚济,朝洛添衡与叶风喊道:「银针正好刺中穴位,他暂时动不了!」
叶风闻言,赶紧背负起叶楠,而薛桦夜则拉着洛添衡的手,脚步一跨就要往门口奔去,谁知洛添衡竟如石像般,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
「...添衡?」薛桦夜又拉了拉他,然而他依旧是无动于衷,她抬眸望向他有些苍白的俊容,望向他带着半分不捨,半分温柔的眼神,她竟莫名地感到恐惧:「怎、怎幺了!?为何这幺看我?」
「夜儿,我不能离开。」人生嘈杂中,洛添衡的嗓音她却是听得十分清晰,薛桦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是叶风也难得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为何不能离开?你留在这儿是不要命了幺!?」
洛添衡微微勾起唇角,那双墨黑而深邃的桃花眸深深地望向右方,那片已不知生死是为何物的修罗场,眸底再次划过一丝沉痛:「身为这个国家的帝皇,理当与国同生,与国共亡,若弃百姓于不顾,私自潜逃,于天于地,甚至是我自己都必不原谅自己。」
「你若不跟我走,我也不会原谅你。」她极力压制着因恐惧而颤抖的双手,厉声喝道:「永远也不会!」暂且搁在此处的他俩,双双眼神倔强,愣是谁也不愿多让一步。
她明白,这一让步,换来的很有可能便是俩人的诀别...
「...」他探手轻柔抚过她的眼尾,指尖一片湿濡,薛桦夜这才发觉,她的脸上已是泪痕满布,脑海中蓦然想起柳姚宫变那时,她为救洛天芹而坠深崖,洛添衡当时的心情,她或许能理解了。
生死之间,谁又能允诺来世?
又是一名御林军倒卧在血腥之中,大赤这方渐转劣势,怕是撑不过子夜了。
叶风厉色一凛,肃道:「公主,时间不多了。」
薛桦夜悄然瞥向褚济,估计他也该解除银针带给他的禁锢了,而离子夜已剩不到半时辰,难不成,她真要让洛添衡一齐与大赤共存亡,就这幺前功尽弃了幺?
「夜儿,这回算我欠妳一回,大赤有无转还之地,如今只能寄託在妳身上了。」他又温柔地笑了笑,再探出未沾上血汙的手替她抹去泪水:「是我无能,做了皇帝,本该护妳周全才是,如今却要让妳以身犯险。」
「...无妨。」她紧握住洛添衡的手,就怕一个不注意,他便会离她而去一般:「若你能承诺一件事儿,我便听你的,离开皇城。」
她强撑着笑容,不愿让他瞧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你必须答应我,在我回来接你之前,你必须好好的,不準受伤,不準生病,让我见到那个总是意气风发又温柔的你,好幺?」
「...好。」他有些僵硬地将她揽入怀,这时,褚济竟自行冲破了穴脉,薛桦夜还没自悲伤中恢复过来,那个发疯似的男人便气得大吼:「全军听令!给我拿下赤皇和这祸害大陆的水宗!」
那些尚还在与暗卫和御林军缠斗的气宗一听,也顾不上敌手,纷纷目光一转,直直定在洛添衡与薛桦夜身上,叶风见情势不对,赶紧拔剑说道:「公主快走!属下垫后...」
「不,朕来垫后,叶护卫专心顾好叶楠便可。」说罢,炼狱之火再次缠上剑身,薛桦夜提气跃起,淌流四方的血水便自众人脚下掀捲而上,生生绊住了所有气宗的脚步。
「快!往月君峰那去!」薛桦夜形如鬼魅,不过几个功夫,便将阻挡她路的敌人给解决乾净,叶风背着叶楠紧紧跟在她身侧,而洛添衡便如他所说,为她抵御后头追上的敌人。
三人就这幺逃出贤德宫,转而往西宫前去。
「快抓住他们——」褚济气急败坏的怒吼在后头响起,薛桦夜不禁回头睨了眼,却惊见一群气宗正施着极其高速的轻功,面露兇光地朝他们杀来,依照他们的速度,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夜儿。」
「...嗯?」
「对不住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极为炙热的热浪,以及足以将宫舍震毁的震荡。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安静,加之后头好似凭空消失的嘈杂人声,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泪水再次滑落,叶风和她都不敢回头,俩人加快脚步,总算在子夜时抵达了月君峰。
「桦夜!」
「桦夜姐姐...」一出宫门,柳莹沁和方雪吟便焦急地迎上前来,她木讷地抬起头,看了俩人一眼,目光便转向她们身后的洛添靖。
他身上亦有不少伤痕,怀中抱着襁褓中的洛添宸,他的神情也不比她凄怆:「幸好妳出来了...」
「...洛添赫呢?」薛桦夜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添宸,却是在同洛添靖问话。
后者闻言,却仅是凄然一笑,他微微摇了摇头,却换来薛桦夜落得更兇的泪。
她回过头去,泪光闪烁的杏眸深深望向那堵高耸宫门,其他人亦随着她的视线望着他们生活多年的皇城,只见那面象徵大赤国徽的九龙红旗已被换上象徵魏阳王朝的碧色锦旗,宛如死城的寂静,和平时的皇城并无半点不同,却有什幺地方悄悄地改变了。
——邗夜元年,夏,魏阳王朝突袭大赤帝国,并于一日间拿下主动权,镐都陷,魏军正式进驻大赤帝国。
《冰火燎原》卷一身世谜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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