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清再次睁眼时,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是疼痛减轻了许多,不知是否是止痛药的关係,而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楞了下却没有过度反应,那是个中年女性,穿着隔离罩袍绑着头巾,拿着块湿毛巾在自己身上擦擦抹抹,想来她是自己的看护,不知是不是那位中年男子请来,李亮清忽然有些歉疚,然而无法开口也无法行动,甚至听不懂人话,让他也无从解释。只默默看着那人在自己身上动作,看她将自己翻来翻去,擦来抹去。
女子抬头看见亮清醒来,露出笑容指着自己说出了两个音节,「艾利」,她这样说着,又重複了一次,接着说了一串话,然而接下来的话亮清又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她那个意思像是自我介绍,似乎是指她自己叫做艾利?亮清思索着,看着她继续忙碌,湿毛巾擦过后用乾布将自己揩乾,接着非常熟练地开始替自己按摩,甚至还叫亮清张嘴给她刷牙。看来她是非常专业的照护者,亮清默默想着。
不知道自己的失语症什幺时候会好,亮清看着艾利忙完后朝自己一笑,挥了挥手又走出房门去,看来她并不是只有照护自己一个病人。不知道她照顾几位患者,亮清默默想着,自己所在的研究部门与长期照护有关,最常接触的就是植物人与失智老人之类的失能患者,他不由得有了几分自嘲,以前总想着就算要被照护也是到老年的时候,没想到现在自己就落入被照顾的景况。
想到此处,亮清忍不住又试着指挥自己的脚,这回终于感觉到右脚脚趾微微弯曲了下,他终于鬆了口气,觉得脚比较不重要真的只是比较级,没有人会希望自己下肢瘫痪。脚趾还有知觉就表示恢复的机率比较高,希望左脚也能快快恢复。
亮清试着挪动了下,微瞥着旁边的床围,邻床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然而同样地,一句也听不懂。亮清感慨地叹气,恐怕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的失语症。
卧床的日子相当无聊,亮清每天只能看着天花板数日子,或者看着点滴的水不断落下。不知是幸或不幸,也许因为止痛药还是镇静剂的缘故,或者根本是重伤而身体尚在修复的因素,他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偶尔被艾利擦身或者换尿布的动作给吵醒,或者护士换药所带来的痛感,事实上比他期待的疼痛来得轻多了,不知是不是这间医院所给的止痛药比较强,还是自己除了脑伤跟瘫痪以外的外伤其实并不严重。而其中仅有数次他醒来的时间,刚好看到那名中年男人来探望。
那真是个打扮非常讲究的男子,亮清忍不住默默想着,他自己曾经设想过假如真的转换性别后该如何打扮,随即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只是缺乏女性搭衣的美感,连男性衣饰的搭配都有待加强;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打扮真有种低调的高雅,每次穿来的西装都不尽相同,包括一些小配件,如胸前的手巾与领带夹等等,都看得出这人的品味。
然而那人一次一次来时,脸上的表情就如自己的主治医师一般,越来越忧虑。特别是在他说完一串话而自己没有半点反应时。事实上亮清现在已经可以发出声音,然而每次他试着对男人与医生说话,只会让他们更加惊慌,最后亮清只得闭上嘴,更加努力地听他们说话,或者试着对他们露出困惑的表情,期望自己的失语症能够赶快好,或者他们赶快发觉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然而这只是让他们的交流更加挫败。亮清看着眼前颓丧的男子,心想若非那人打扮得光鲜多加了几分精神,否则男子的模样恐怕是要更加颓靡几分。然而那人忽然又抬起头来,眼里反而多了点坚定,让亮清不由得有些诧异。
「菲力。」男子指着自己,又重複了次,「菲力。」
「菲力?」亮清诧异地重複他的话,只见男子眼睛一亮,明显的喜悦乍现,只差没扑上来把自己抱住,想来亮清的情况还不适合被拥抱。
「菲力……」那人指着自已,又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长串的话,可惜后段亮清什幺也听不懂,看着他眼底的喜悦又转失望,亮清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抱歉。
直到那人离去,疲倦地倚在床上的亮清还在思索着,那人的名字实在不像台湾人的名字,但自己当初火车出事的路段应该是在嘉义台南那一带,那边究竟是山线还是海线?但就算是海线,也不会火车翻个车,自己就被送到国外的医院来。
如果自己能发出那人可以理解的声音,那自己真的是失语症吗?有失语症会把中文直接脑内翻译成德文的吗?这哪招?还是自己真得莫名其妙一个昏睡就被送到外国治疗去了?亮清想着想着不由得脑洞大开,难道自己像是电视剧里面得了绝症的人,被送去国外进行治疗?
但那也应该是老爸陪我来吧?那个中年男人是哪位?还有这群人这幺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要懂德文是怎幺回事……
亮清越想头越痛,最后像是逃避般闭上眼睡去。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