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会帮妳们解决,破解后这位小姐就能完全恢复正常。我刚刚已经大致上清理了这个房间里的线,相信很快她就能被允许见客。」梁咏说。
或许真的是梁咏的关係,晓均的状况就如他预测的,头脑似乎越来越清醒。不但不再大声咆啸或是尖叫大哭,更能和巡房的医生、护士、以及陪伴着她的家人朋友正常对话。子娟在一次探望晓均的时候,顺便把梁咏也带上。听子娟说,梁咏那天只是淡淡地和她说了几句话,除了在她面前打开了一个空盒,又像是帮她清理身上灰尘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和头髮,接着小声的付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幺,就离开医院了。
很快,晓均出院了。
回到家的第一天,她让子娟把秋扬找到家里。虽然对于见到晓均感觉有些忐忑,不过秋扬还是决定赴约。
「晓均,秋扬来了。」
子娟领着秋扬又到了那扇门前,轻轻推开后,里头乾净整齐。而气色和身形都已经恢复不少的晓均,正抱着笔记型电脑坐在床边的地上,似乎正在上网。
「等妳好久了,快进来吧。」晓均笑着说,但秋扬犹豫了。「别怕,我不会再对妳做什幺!快进来吧!」
晓均看秋扬眼里流露着些许恐惧,她笑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把秋扬轻轻拉进屋里。
「这个,应该是妳一直在找的东西吧。」晓均脸上露出俏皮的笑,从自己枕头底下拿出一块扁平的淡绿色小圆盘,圆盘上雕刻着精緻的牡丹模样。
「这是…」秋扬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曾经说什幺都不愿意交出这个东西的人。
「这就是那个粉盒的盖子。」
「妳一直都藏在枕头底下吗?」子娟不解的看着她的床,因为她跟秋扬好几次翻遍了她的床,却什幺都没发现。
「当然不是,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现在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真的可以给我?」秋扬又问。
她很担心等下会不会一转身,晓均又拿什幺东西捅她。
「看来我给妳的阴影不小啊。」晓均露出有些抱歉的神情。「君定…不…听说他好像不叫这个名字?总之,我已经真的不执着于他了。妳那位姓梁的朋友来和我谈过关于他的事,我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认错人,还把他的东西藏起来。」
晓均说到这儿,笑了笑。
「现在想起来还是感觉很丢人,当时怎幺会像着了魔似的…还整天听见有人要我除掉妳…我还好几次对妳动手了吧?虽然那时候我失控的很厉害,身体和意识就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不过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秋扬,抱歉啊!真的对不起。也真的很谢谢妳帮了我这幺多。」
「没事啦!妳平安就好。」秋扬听到这里才终于放下心来。「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我们没打架,但是这样也不错,总感觉好像一下子跟妳认识很久一样。」
「那…新朋友?」晓均问。
「嗯,当然!」
事件到这里告一段落,这样的结局令所有人感到温馨又圆满。秋扬那天在晓均的强烈要求下吃完了她和子娟合作端出的丰盛晚餐,才带着粉盒盖回到家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直奔自己的书桌,把盒盖轻轻盖回去。没有出现期待中的什幺亮光、罗泰也没有现身,粉盒就像是个普通的粉盒一样安静地待在木盒里。
屋里,平静得让人失望。
几天后的一个休假日前夕,她一边计画着隔天要如何把粉盒送回古董店,一边走进厨房拿了一罐水果酒。回到客厅,她任由身子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两条腿自在地搭在茶几上,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着电影台的经典搞笑国片。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空间的声音,唐突地打断了秋扬『呵呵呵』地傻笑。
「原来妳一个人的时候是这副德性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水果酒洒了满身、满地都是。她定神一看,声音的主人是罗泰。他正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坐了多久。
「哇!你…你怎幺在这里?」秋扬惊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让罗泰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幺啊你?真是吓死我了!…都洒出来了啦!啧…」秋扬没好气的白了罗泰一眼。在不满自己珍贵的悠闲时间泡汤的同时,她也讶异着自己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居然已经不再害怕罗泰。
「你为什幺知道我住这里?」她边问边迅速地抽出几张卫生纸擦拭被弄髒的沙发、地板和自己的衣服,罗泰也很视时务地抽了几张纸帮忙擦地板。
「妳手上有我的东西不是吗?」他眼里的笑让秋扬不太习惯,之前几次见到他,他大都只有一个表情——愤怒。
「你终于要来拿牡丹盒了啊!等我一下。」秋扬走进卧室换了一件乾净的衣服,离开卧室前也不忘拿上粉盒。回到客厅,她看见罗泰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条抹布,正跪在地上努力擦拭地板。
「你放着我等下自己擦就好了。拿去吧,你的东西。」秋扬把木盒递给罗泰,罗泰接过后打开来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极度温柔。看来这个粉盒确实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给他的物品。
「谢谢妳帮我把遗失的部分拿回来。」
「举手之劳而已。」罗泰听见秋扬的话,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阳台像是要离去。但是才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
「为什幺这件事情明明叫妳别管,妳还是要管?呵,而且居然还管到了底。」罗泰转过身,眼睛里有着好奇和一些秋扬无法分辨的情绪。
「嗯?」
「榕金把这个交给妳,也真是多事…」罗泰说。
「………」秋扬不知道该回些什幺话才好,只能沉默。
「我只是好奇,正常的人类在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之后,怎幺还愿意继续淌在这片浑水里?」罗泰歪着头看着她,又问:「对妳来说难道有什幺好处?」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她再也不会没来由地攻击我吧!」秋扬笑了笑又说:「有些事,明知道不能管,但还是忍不住去管。既然管了、事情也都到眼前了,我逃也不是办法,所以只能面对,不是吗?」
「真不像妳…」罗泰看着秋扬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什幺?」秋扬没听清楚罗泰说了什幺。
「我说,这个,送妳。」罗泰再度走向秋扬,把手上的木盒又交还到她手上。
「送我?」
「我不需要了,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
「啊?」秋扬满头问号,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幺。「呃…你确定?你不是说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东西吗?」
「就当做是我报恩的礼物吧。」
「报恩?报什幺恩?」
「帮我找回盒盖啊!」
「就这样随便送人,这真的是你重要的东西吗?」秋扬有种被骗的感觉。
「当然!只是…虽说是送妳,不过…」罗泰伸了个懒腰之后直挺挺往沙发上倒。「盒在那儿,我在哪儿。」说完还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看着罗泰舒服地躺着,她也好想跳到床上去好好感受一下床的柔软和被子的温柔,只是眼前这一幕好像有什幺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秋扬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我说你,你为什幺这幺自然地躺在这里,还一副打算过夜的样子?」事情办完了不是该回自己家吗?秋扬心里想。
「我刚刚不是说了『盒在哪儿,我在哪儿』吗?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就住在妳家里了。我会保护妳这一世!有我罗泰在,妳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仔细算起来,是妳赚了!」罗泰说着又伸了个懒腰说:「妳家沙发好舒服!」
秋扬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终于才完全理解罗泰的意思。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打算从今天开始要住在这里?然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是打算住在这里没错,不过要我做到寸步不离的跟着妳…啧啧,妳还蛮贪心的嘛!该不会是迷上我了吧?」罗泰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看向秋扬,每一个眼神和声音都充满戏谑。
「欸?我不用你报恩啊!干嘛这幺客气,来,拿上粉盒快回家吧!」秋扬把粉盒放在罗泰身上,打算用这种方式退还礼物。没想到,罗泰伸手就把粉盒又放在茶几上。
「妳才是,别客气,也别太在意,晚安。」
「这是我家我当然会在意啊!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喂…喂!不准睡!罗泰!」
罗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秋扬任何反应,就算秋扬对他又推又打,他也还是保持着一脸舒适的样子,像个无赖一样侧躺在她的沙发上。
秋扬终于放弃对罗泰继续进行肢体攻击,心里被无处可宣洩的怒气和震惊填满。她沮丧地决定回到自己房间打电动舒压,但才刚走几步,罗泰又有反应。
「我要毯子,帮我关灯。」他就像是个大老爷般的下达命令,还恬不知耻地伸出手。
「毯子没有,灯自己关啦!」
秋扬狠狠地往他手心打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回到卧房。她打开游戏,却没有任何想玩的心情。只要想到客厅里有只狐妖,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那天晚上,秋扬直到深夜都还无法入睡。她几度打开窗往外看,瞥见了在台北市难得一见的星空,不过她无法静下心欣赏夜幕的美丽。时针指向一点,她有点庆幸自己隔天休假,不然一定整天上班都臭着脸。她叹了口气,拿起书桌上的杯子想喝水,里头却连一滴水都没有。她打开房门到厨房倒水,经过客厅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罗泰一眼。回到房间刚想上床,但走到床边她又叹了口气,搬来椅子从衣柜最上层拿出薄毯,轻手轻脚走回客厅。原本她还想用力把毯子砸在罗泰身上,但最后她还是像怕会吵醒他一样,温柔地盖在他身上,完全没察觉黑暗中,罗泰的嘴角正在小幅度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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