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之中宫漏沉沉,玉镜棠批完奏折,便到仁寿宫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殿中烛影摇曳,然后一阵脚步声响,房中似乎进来了人。
玉镜棠一愣,自己并没有叫人进来服侍啊?于是一个太后一个皇帝抬眼一看,全都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祥和华贵的后宫中突然多了两个男人,这两名男子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用什幺丝线绣成,灿烂得就像朝霞一样,仿佛丝丝星辰的银光都透了出来。但如此光华锦绣的衣服在那两张脸孔之下却黯然失色,那两人的面容就像用琼玉雕成的一样,眉目唇鼻都极尽完美,没有一丝瑕疵,真的恍如瑶池仙人下凡一般。
玉镜棠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向左右看了看,见那些太监宫女都像木雕泥塑一样痴痴呆呆地站立着,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外面的侍卫也没有一点动静。
玉镜棠这下可惊慌起来,强自沉住气,威严地问:“你们是何人?怎敢擅闯后宫?”
花瑶看了他一眼,心想还算你有眼色,没有叫你那些侍卫进来护驾。
花瑶哈哈一笑,道:“我们来会亲家啊!寿王不是想讨了玉观做老婆吗?我是他父亲花瑶,因为乘车骑马千里迢迢地赶路实在辛苦,所以今晚夜凉如水,月明星稀,便携了犬子自行来到这里,把婚事谈个妥当。”
玉镜棠这时才计算清楚时日,月都离瑞丰快马也要十日路程,这两日太后的懿旨也才刚刚能到,怎幺他们今晚就过来了?这样的脚程难道是鬼魅不成?
玉镜棠开始微微冒冷汗,眼睛悄悄向地上瞧去,只见汉白玉地砖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影子,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念又一想,纵然不是鬼魅,若是妖、邪之流进了后宫,也是天大的祸事,于是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这时穆太后笑眯眯地开口了:“原来是花亲家啊!你们只怕是要连夜来回的,为了如意那不孝子的任性,可算是辛苦你们了。那孩子就是玉观吗?快过来让哀家看看,哎呦,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呢!我们如意这些日子是一心想着你,不知道你看如意这人怎幺样?”
花玉观轻轻一笑,躬身一礼,道:“寿王挺好的,风、流倜傥,温存解趣,简直是一朵解语花,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日子可是不会寂寞了。”
玉镜棠在一边直咧嘴,这几句是好话吗?
不过穆太后却好像一丝儿不对也没听出来,仍是笑着说:“听这孩子说话多懂事啊!再配上这幺个相貌,真是整个熙国也找不出来的才貌仙郎,这一朵鲜花若是插、到了如意身上,可真是插错了地方。”
花瑶在后边一挑眉毛,脸色一沉,道:“太后这幺说,难道是想悔婚不成?”
玉镜棠在一边没好气儿地说:“花先生,这婚事并没有定下来,还谈不到‘悔婚’一说。”
却听花玉观咯咯一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寿王当初在瑞丰县时,在我耳根子旁边不停地说要与我配为夫妇,这话总说了有一千遍,难道皇家之人说话都不算数的吗?”
花瑶接口道:“是啊,还巴巴地让县令到我家传我们进京,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若想反悔,难道是诚心戏耍我们花家不成?”
玉镜棠这时才发现弟弟是惹了大麻烦,他看了看母亲,见穆太后的脸色也有点发绿。
穆太后想了想,道:“有一件事好教花亲家知道,如意毕竟是亲王,要有世子的,所以除了正妃,难免要有几位侧妃……”
话音未落,便被花玉观一口截断:“这个绝对不行!他既有了我,就万万不能再有别人。至于子嗣,他若能专情一意,或许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仁寿宫的窗子上人影摇摇,外面巡查的禁军却什幺也看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凝滞的水流又流动起来一样,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穆太后看了看周围仿佛大梦初醒一样的宫女内侍,又看看花氏父子原来站立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她摆了摆手让侍候的人都退出去,母子二人这才流露出真实的表情。
玉镜棠看着母亲那张拉长成苦瓜一样的脸,担忧地问:“母后,这门亲事真的要做成?我看花家人来路不明,只怕对如意不利。”
穆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如意自己惹来的孽债,又能怪得了谁?我看花家非神即怪,即使我们是天家,惹恼了他们也真的麻烦。如意那孽障不知好歹,现在和他说什幺也没用,只怕又吵着要死要活的。他实在要娶,就让他娶好了,那时候以毒攻毒,或许能让他改改这个荒、唐的毛病。”
玉镜棠皱眉道:“只怕到时候还不知是谁娶谁哩!”
第二天,玉如意便得知母亲兄长已经答应了自已与花玉观的亲事,他兴高采烈地便来到宫中向母兄道谢。
玉如意喜滋滋地坐在母亲旁边,笑嘻嘻地说:“母后,您见到玉观了吧?他来得可真快呢!您看他长得怎样?您总说儿子喜欢言过其实,这次我可一点也没有夸大吧!母后,您发什幺呆?到底看清楚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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