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微微一笑,由他拽着自己四处闲逛。这时花瑶已隐去了本相,化作一个端正斯文的文士,因此两个男人虽手拉着手,引得一些人好奇观瞧,却也并未太过惹人注目。
丁士良走了一阵,兴奋劲渐渐平息下来,看看日已正午,这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这时花瑶道:“饿了吗?不如我们……”
丁士良只当他要说回洞去用饭,连忙截住话头,道:“这镇上热闹得很,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花瑶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转,笑道:“我又不是牢头儿,难道还急巴巴地把你往回赶吗?咱们找家酒楼歇息一下,顺便用饭好了。”
丁士良见他如此宽厚,感激地冲他一笑,心中对他又亲近了几分。
花瑶找到当地最好的一家酒楼,叫做“会仙楼”。
一看匾额,花瑶便笑着说:“这个名字取得倒贴切。”
便拉了丁士良进了酒楼。
花瑶知道丁士良喜欢市井民风,便没有上二楼雅间,而是在一楼大堂坐了。
酒保殷勤地过来招呼,报了一串菜名,却只把眼睛看着花瑶。
花瑶笑着推了推丁士良,道:“弟弟,你先点。”
丁士良白了他一眼,随口点了酱猪肘和红烧鲤鱼,他的饮食口味颇粗俗,从前若要解馋,便是大鱼大肉,虽是跟了花瑶这些日子,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
花瑶见他点了这两样,便笑了笑,点了一道翡翠羹,一道酥琉璃,又叫了两碗米饭。
那酒保一叠声地传唤去了,心中却暗暗奇怪,看那文士虽然相貌普通,但举手投足却带有掩不住的高华之气,令人观之心折,显然不是凡人。再看旁边那人,虽然皮肤白嫩得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举止神态却带有一种武人的粗率爽直,并不像个娇养之人。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奇怪,亲昵得很。酒保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却也猜不透这二人到底是什幺来路。
很快饭菜便送了上来,丁士良的确饿了,端起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的闲谈,这样就更加津津有味。
花瑶满眼笑意地看着他吃东西,还不住为他夹菜,剔下肘子上最肥嫩的肉放到他碗里,然后怕他吃得太油腻了,又舀了一勺翡翠羹给他。
丁士良冲花瑶咧嘴一笑,也夹了块鱼给他。
花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吃了,然后便招手叫了酒保过来说话。
花瑶这些年虽然很少下山,但千年以来在红尘之中不知打了多少个滚儿,一颗心早已剔透得像水晶一样,很快便不着痕迹地套问出了丁士良想知道的东西。原来此时已是应凤十四年三月,两年前与北原的战争也已结束,熙国勉强守住了国土,却必须每年输给北原岁贡,以此来维持两国的和平。
丁士良一听,便“啪”地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满面怒气地说:“弟兄们舍死忘生地厮杀,怎的竟弄成了这幺个结果?”
酒保一呆,问:“这位爷原来是军爷吗?其实停战了也好,起码大家不用再死人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嘛,给了就给了,客官也不用太气恼。”
花瑶一看丁士良愤愤地又要说话,忙解劝道:“那些财帛,北原也未必握得住,熙国财货物品之精美远胜于北原那苦寒之地,金银到了那边很快就又要用来购买熙国的货物,甚至只怕钱还没运回北原,就已经兑换成了东西,这些财币对于熙国来说,只是左手交右手罢了,不必那幺生气。酒保,我们弟兄久居山中,不太晓得的外面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酒保怔怔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心道我的妈呀,这位公子竟能想到那上面去,可真是个奇才。
花瑶见丁士良余怒未息,忙拉着他不住说笑,直到哄得他开心了,这才将自己腕中那一半未动的米饭拨到他碗里,笑道:“快吃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别饿着肚子回去。”
丁士良想想也是,自己难得从那地方出来,再说两国之战早已结束,再生气又有什幺用?于是便闷着头又吃起饭来。
吃过饭后,丁士良习惯性地便要用手背去擦嘴,花瑶忙拉住他的手,掏出帕子细细为他擦了嘴,然后便会了帐,领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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