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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说是受了别人的委托啊。知道你目前情况的人把这些透露给了私家侦探，并拜托他打探更多的消息。或许目的并不在于你，而是冲我来的。”高杉弹了下打火机，“那侦探连续来过几天。就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消息不灵通，这不是很快就有人来汇报了。”

“那现在呢？”

“不知道。”高杉耸了下肩，“打听出了需要的情报就回去报告委托人了吧。我想就先静观其变，等着这个背后委托人下一步的行动了。呵，说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还不至于会害怕那种家伙。”

“人如果有致命的缺陷或是欲望，就容易被他人利用。”高杉斜眼盯着地板上碎裂的烟灰缸说，“终究只能被当做棋子，用完之后一脚踢开。”

“哈，高杉先生，这话是对我说的吗？”神威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若说欲望，我最大的就是食欲了吧。”

“不，谁都有缺陷，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高杉重新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但缺点与缺点不同，小毛病自是无所谓，而致命的缺点可是了不得呦。”他从办公桌左侧最上面的抽屉中取出一只精巧的小盒，拿出一支带有银线的黑色雪茄。

有意思的事情即将发生喽！神威知道高杉这一习惯，他脑中策划诡异的点子时，必定要抽那种名贵的雪茄，这仿佛是某种仪式，虽然神威对雪茄的牌子和产地一无所知。

高杉喜欢抽烟，拥有五花八门的烟具。除了平时常吸的纸烟，也有为数不少的需要装烟丝的烟斗和烟杆。神威本以为这些是作为爱好的收藏品，谁知高杉说这些他都用过，只是平时嫌麻烦才不摆弄而已。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然光摆着欣赏有什么意义？根本等同于炫耀。东西就是要物尽其用。高杉向神威解释，这和金钱的意义一样，有些守财奴只管拼命赚钱，死攥着钱不放，对于真正需要钱的人一毛不拔，要么自己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要么每天数钱为乐，还总是讥讽别人的穷困潦倒，这种做法根本将金钱的价值贬为手纸，发挥不了任何意义，金钱若是有灵魂必然会哭泣的；而有些人呢，也是拼命地赚钱，可他们将辛苦赚来的钱投资在更伟大的目标上，无论是扩大事业还是捐助慈善机构，当然其中也有不地道不仁义的做法，但从结果来看，最后都是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帮助了真正有困难的人，而前者是他最憎恶的，可悲的是身为前者的有钱人太多了。也许描述稍有出入或曲解的地方，但大致上是这么一番话，神威是不喜欢琢磨深奥的东西，反正跟着高杉不但吃喝不愁，还总能经历到一般人眼里认为是铤而走险的事，这是过去只知道找对手再将对手打倒的他不曾体验过的刺激，虽刺激最后却总是能够全身而退，警察一次都没有找上门来，他都不禁啧啧称奇。神威想要知道，年纪上比他大不到十岁的高杉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好奇、太感兴趣了。

“高杉先生，还在琢磨同警察叔叔之间的游戏吗？”

高杉正惬意地喷云吐雾，听神威这么一问，不由得扭过头去。“警察叔叔？”很快明白了，他指的是佐佐木异三郎。“那件事是条长线，我已经说服自己不急着办了。眼下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在想如何更好地加以利用，呵呵。”

“是谁，是谁呢？”

“你也别急，早晚要告诉你。既然一网打尽一时难成，那就改为步步为营，一个目标一个目标地击破好了。”高杉玩味地笑了笑，继而转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春天又到了呢。

*

土方亲自去联系印刷厂谈包装和仿造防伪标识的事。他不管伊东怎么折腾，反正他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制作盗版软件的生意。

近藤听从伊东的建议，将一部分个人财产投进了股市，并交给税务顾问打理，定期向他汇报情况。伊东不理解组织里明明一直有理财方面的专业人士，为何不充分利用，真是浪费资源。近藤一琢磨，的确，组里高价挖来的税务顾问，一直只负责管理收支账面，没想过安排他做其他活计。

“把股市当做一种理财方式就好，不能奢望一夜暴富，但只要精心算计，一年下来收益还是不小。近藤先生目前对股票尚不了解，不必勉强大量投资，只消将觉得可花可不花的那一部分钱先放进去，先观察效果。倘若对此产生了兴趣，并有了一定研究，再注入更多资金也无妨。”这说到底不也是一种精打细算么？土方就气恼在这儿了，伊东说在股市里算计钱就叫做高明，而自己上次建议削减不必要的成本开支之类的，就被近藤称为“贫农思想”。现在老大是不是认为只要和金融挂上钩的事都算作高明，其他的生意都是落后思想的产物？说到归齐还不就是赶时髦思想在作祟嘛！土方可不认为近藤会一直虚心钻研股票交易，兴许等热情一过，就将这些抛之脑后了，目前他正处于热衷期，自己最好不要劝阻，冷眼旁观就是了，有意见也等他对金融什么的失去兴趣再提，要不准还得吵架。

反正我就是保守谨慎，这又没错，土方想。印刷厂的老板向他们借过高利贷，当时以厂子作为抵押，这会儿自然对土方言听计从。没用多久事情便谈妥了，土方带着保镖回到车里。

他当然愿意相信伊东是好意，替组里将来的发展着想，但未免太过急功近利了。谁都不否认黑道组织自形成发展至今，已有很多改变，只靠传统的垄断卖淫，放高利贷和团体暴力犯罪这些，根本无法在当今社会生存下去，社会在进步，黑道的生意向科技、经济等方向发展也是势之所趋，可是需要过渡呀，得一步步来，哪能一口气吞下个胖子？就目前而言，组里的成员对于金融的知识差不多等于零，也就是从新闻和报纸中学到过几个专业名词的程度，伊东忽然大力游说大伙朝这未知领域进军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土方觉得回去有必要问伊东，他说的自信满满，能够做到向企业合法融资一事办出眉目没？比起游说大伙，这才他主要的事吧。

回到原宿，土方直奔办公室，一推门就看到了写字桌上放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近藤趴在桌上，脸都快贴上屏幕了。

“老大，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土方猜，八成是志村妙的照片吧。绕到桌后一瞅，竟是某只股票的走势曲线图，不禁连连摇头。

“十四，你去干什么了？”近藤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土方想如实汇报，又恐被他称为“贫农”，故含糊说“去会所看看”。

“老大，你那图表，看出啥眉目了？”

“哎呀，我这是初学嘛！伊东先生说股票交易中有很多玄机，等熟悉之后会发现很多投机的方法，但暂时还不能说得太多。”

土方只“噢”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掏出香烟来点上。“老大，关于什么投资、股票方面的事，何不向地下钱庄咨询，毕竟我们同他们有些交情呢，趁着现在多打交道，等到日后继续大笔资金时他们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