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是两人之间唯一一次大闹,他人虽小,但当初自己的那些怒极了的言语,现下想来,必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让他以为自己厌恶他的情欲,让他变得恐惧于情欲。
所以当这情欲现下要把他和自己联系起来,他便更为惊惧,恨不得自己永不发现,只怕暴露之后自己便会离他而去。
但实际上,周笑仪所惧之事并不存在。
崔定对他,实是极为爱惜。
十年前那日下午崔定跟人跟到兰馆,隐在院墙外的梧桐树上,一眼看到小小的周笑仪被人欺负,看到他挣扎反击之时的那股狼性,便如幼时一眼在字帖里见到了那个“定”字一样,当下就顺了眼,开始上心;
其后又看他瘦瘦小小一个,额角想是在在死命挣扎中撞伤的,包着半边脑袋,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哑着嗓子轻轻自言自语——崔定便头一次对旁人生了怜意;
又见他独自一个,人小力微、孤苦伶仃,便头一次地安慰旁人,从怀里掏出甜酥给他,见他眼睛亮盈盈望着自己,手忙脚乱地要道谢,自己见他这样可爱有趣——头一次起了同行的心思,把他从兰馆捞了出来;
一起回青桐峰的路上见他误会自己、更糟蹋他自己,崔定狠心猛罚他之后,他大病一场,两天就把自己折腾得蔫蔫巴巴,却仍强撑着要赶路,崔定便没日没夜地照顾他——那些悔意;
后来他真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羞愧了,不敢面对自己,却又想接近自己,但又不知道方法,便天没亮就在自己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像小动物一样,给自己做这做那,窸窸窣窣地偷偷忙,崔定早就被他闹醒了,却仍倚在床上默默看着,只等着小东西自以为大功告成,便忽然出声叫住他——第一次对别人起了使坏的促狭心思;
……此后这一路,自己从少年长至青年,身边始终有一个小蛮:看着他拜师后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那一次次注视着自己、明亮有神的目光;看着他渐渐长大、日日变得神采飞扬,挺拔得如山间的小松树一样,但不变的是对自己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还有见到所有这些,那心中涨出的喜爱与暖意。
崔定对周笑仪,开始时只是顺眼,然后有了一点怜惜,到后来为他惊怒交加、后悔不已……时刻被牵动心绪,直到现在——十年时光一点点累计。千万个日夜相对,崔定亲手把他养大,只觉得他无处不好,值得他宠着哄着。他也早就知道他有那不平凡的、旁人看了会觉得怪异的身体——但他却那觉得极完美。
他对他极喜爱、极珍惜。
师徒本是一种近而远的关系:师父培养徒儿,看着徒儿长大,但两人又有明确的上下之差。崔定既应了他,做他的师父,便一直保持着这种距离。
可他也确实把他放在手心儿里,看着他、护着他、为他考虑。
他想要他快乐高兴;他万不想见到他像初见时那样,一个人躲起来默默伤心,亦或是像他们第一次剧烈冲突之后那样,他因为自己而失意枯萎。
所以他说“所求之事,无有不应”,这句话并不是随口乱许。之前他早已经想过,什幺师徒之名、旁人言语,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但如果是周笑仪只要他做他的师父,那他便一生都只是他的师父。本来以他那性情,若是他那天没有遇到小蛮,而后某天——如果——他能看别的某人看顺了眼,那他定是要手段用尽,将那人归拢到手,从此让他只有自己一人。但若同样的事放在周笑仪身上,他便有万般手段,只因为是小蛮,也是半点舍不得。
太师父、师父说他铜心铁肺、随心所欲,但现下他心有所系,便再也无法肆无忌惮。
一切未明时他甚至乱想:自己恐怕无论如何都会顺着小蛮的意——这种事竟也会发生在我崔定身上,真可算是一种无可奈何……可若小蛮最后真的诚心要的是别人,那自己便马上放他下山,省得成日在峰上看小徒儿和哪个臭小子或者小丫头亲亲密密——便是鸿雁传书也不行——自己说不定哪天忍不了了便要被逼得犯了魔怔,会想方设法、百般为难那人;又甚至小蛮喜欢那人,而那人若竟敢却对小蛮不好,让自己看到小蛮伤心,亦或者直接被自己撞见,那自己便说不准一个忍不住,教他血溅当场。
可若那样的话,小蛮夹在自己和那人之间,又该如何的辛苦伤心……
小蛮见他成日修身养性、一副温和又略冷淡的师尊样子,却不知他也会有这等胡思乱想、幼稚心思。
万幸,小蛮亦钟情于他。
这时药堂掌柜敲门进来,见到崔定面上表情,怔了一怔,又想起这位爷方才要的那些东西……当下不敢多看,躬身问道:“主人,您要的全都齐了,但连日雪急,天色又晚了,小的们给您收拾了房间……”
崔定摆摆手:“东西给我便好。我还有要事,即刻动身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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