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感受着琏意肌肉的渐渐松弛,慢慢的放下心来。转而,他便在心里狠狠地讥讽自己——瞧你又做了什幺!又立下了无用的盟誓?你还没被自己害惨吗?为什幺要心软?非要拉着老二一道死不可?
袁大猛地晃了晃头,驱赶掉这些不悦的声音。
他开始盘算起来,该怎幺杀掉那狗官……
袁大并非那能飞檐走壁的浪子侠客,他仅仅是个武人罢了,况且一条腿还废了一半儿。他低垂着眼睑,慢慢拿定了主意。
琏意终于放下防备,任由袁大将刀收缴,袁大看着孤零零站在墙角的他,一时不知道说什幺才好,他冷下脸来遮掩自己的尴尬,将一捆麻绳递给琏意:“用这个把手绑上,不然被人看到,会出乱子。”
琏意默然应允。
于是,袁大持起麻绳的一端在前方开始引路,身后,琏意的双腕被麻绳紧紧捆住,静默的跟随着他的脚步。
二人悄然在漆黑的囚牢中穿梭,连走了几条幽深的小道,终于,牢房由远及近,映入了眼帘。
“进去吧,刚才的事情,别和老二提。”袁大嘱咐道,片刻,他为自己的全然托付哂笑了一下自己。
琏意推门走入牢房的时候,听见背后袁大的声音轻轻响起,犹如水中的气泡般,骤然散去,仿佛并不存在过。
“昨夜,是我对不住你,望你,宽恕。”
……
由袁大一手安排,三人顺利在天亮前走出牢去。彼时天微蒙蒙亮,路上行人稀疏,街边小店也只有几家点了烛火做开张准备。自从听了那酷吏的暴行后,三人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过往路人皆是一副如丧考妣状,无精打采的,连看别人的眼光,也是偷偷瞟着的……
三人绕行至官府正门,果见那府衙两侧皆竖立着几十个木质的大笼子,上面零零星星的枷着几人。一旁,有妇人垫着脚低泣着将水和饭食喂给那被枷在站笼里枯槁一般的男人,那男人两脚垂地,无奈笼子太高,他又身形矮小,只得勉强站立在几块垫起来的破砖上。
见此,三人皆露出不忍的神色。
袁大便想起前两日刚刚下过的雨,大雨过后便是暴晒,想必这站笼所枷之人零零星星,便是因为这两日死了大半吧!
正想着,忽听另一边传来数声哀泣,一个站笼前扑跪着几人,正以头抢地,悲痛欲绝,当中有男有女,有妇人扑上前来,去探笼中悬挂着的那人的鼻息,哭声凄惨:“您怎幺就这样起我们而去了啊……”只是他们连哭也只敢压低了声音哭泣,生怕为自己招来祸患。
“狗官!”
琏意大怒,大骂出声,他横眉怒目的,抬步就想要冲进府衙,袁大一把扯住了他。
“快快收声!人多口杂,你这样冲动,无济于事。”袁大扯住琏意挂在脖颈上的锁链,逼迫着他将头扬起,余光则瞥向被琏意的骂声吸引视线的人。
酷刑之下必有小人。
袁大感觉背后密密的出了一身热汗,他来不及多想,扬手啪啪重重给了琏意两下耳光,将他打的一个踉跄,口中叱道:“一个小小的囚犯,也敢对大老爷如此不敬,看来是在牢里打的少了!快闭上你那臭嘴!”随即,用粗布用力的塞住了琏意的嘴。
自越狱事后,琏意便被袁二狠狠的看管起来,袁二再顾不得才发生了肌肤之亲这事,亲自为琏意戴上了枷锁,手脚也皆用短链连接起来,这副待遇,也只有琏意方从京城的狴狱押解出时才享受过。既如此,琏意被袁大塞住了口,浑身上下便无一丝自由之处了,他怒视着袁大,便见袁大流露哀恳之意,眼中便尽是愤怒与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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