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牌号是519,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我第一次住商务酒店。小的时候和我爸我妈去青岛玩,是我出过最远的门,住的3个人的标准间,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个20来寸的电视以外什么都没有。而这家酒店的屋子很宽敞,比我想起中好的多。有两张大床。白色的床单刺我的眼睛有些疼。李渭然一进门就打开了空调,医生嘱咐过我的手不能出汗,不然伤口会化脓。温度很快降下来。他把拖鞋找出来,蹲在地上给我解鞋带。我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在那里忙碌,脑袋上的短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忽然就哭了。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哭,是感动,还是难过,只是觉得胸口涨得厉害。
眼泪打在李渭然手背上。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阿深。”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顾不得胳膊上的伤,伸手去推他。“你对我这么好,哪天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办。”
“阿深。。。”李渭然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动动了动嘴却没有发生一丝声音。
沉默了很久,李渭然开口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爸打的。”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件事了,说出来的时候心里都不会有波澜“他这几天一直喝酒。我管不了他。昨天喝大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手术除了问题,回来还喝酒。我气不过说了他两句,然后他就拿酒瓶子砸我。呵呵。”我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在讲个冷笑话。
李渭然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神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一晚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帮我洗完澡之后,就各自睡下。我知道李渭然有心事,他心事藏的很深,我不问他,他从来不会告诉我。往往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这次又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
手臂上的麻药劲过去了,疼痛让我睡不着。我在床上来回翻,还要小心不碰到自己的右手。真疼,我翻了几圈之后,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双手忽然环在我腰上,李渭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他原来还没有睡着。
“乖,阿深。好好休息。我和你保证,明天就好了。”李渭然整个人贴过来。把我搂在怀里,下巴贴在我肩膀上,额头和我抵在一起。床这么宽,我不用担心他会掉下去。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在除了我那张行军床以外的地方睡觉。他贴在我后背上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传来的体温让我莫名的安逸。
李渭然允诺过我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明天一早会不会真的好起来。就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还是X中那个普通的高中生,同桌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二世祖。
我渐渐睡去。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我迷迷糊糊的摸索,寻找那熟悉的温度。摸了半天都没有。我一下子就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喊了声李渭然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我又去摸他睡的那半边床铺,已经冰凉。
人呢?!我有些慌,从床上跳下来,在屋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似地转悠。李渭然真的走了。不光走了,他还把我的T恤穿走了。他那件染满血的T恤还放在装药的塑料袋里。不是说明天一早就会好的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大概上苍也觉得我这个人比较有意思,所以来和我开个玩笑吧。我颓然的坐在地下,伸手在装药的塑料袋里扒拉。
门忽然开了。“阿深,你醒了。”李渭然背着一个登山包出现了,他身上还穿着我的T恤,小一码的T恤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特别扭。
“怎么回事?”我被李渭然弄懵了。他把包放在地下,打开登山包摸出一件T恤。
“先穿上。我去拿了点东西。”李渭然走过来,把T恤打开,帮我套在身上。然后开始帮我穿鞋。这怎么回事,刚起来脑子木木的,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又被李渭然送到厕所,洗脸刷牙一顿拾掇。
收拾好了,李渭然带着我离开了这里,他拉着我的手。现在是白天,我们平时在外面都是隔着半米的距离。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却拉着我的手,丝毫没有避讳他人的眼神。
等从出租车上下来,我才明白他要做什么。北京站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清晨的风渐渐变热。李渭然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两张粉红色的火车票。“阿深,跟我走吧。我带你走,就咱们俩,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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