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贺连跌跌撞撞地跑着,忽然一脚踩进路面凹陷处的泥水里,趔趄几步,终是扶着墙站住了。
他的皮鞋已经湿透,西装裤脚沾满了灰灰黄黄的泥点,湿淋淋粘在脚踝。他没穿外套,衬衣纽扣也不翼而飞,只能徒劳而尴尬地用手捏住。
所幸街上无人。这是条幽暗的巷子,属于城市规划中被遗忘的角落,一墙之隔便是林立的高楼,大路上偶尔有车经过,谁也不会往这里看上一眼。路面坑坑洼洼,通向某些小餐馆的后厨,大雨都遮不住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
贺连走不动了,脱力地靠在墙上。从建成之初便无人问津的地方,糊墙的泥灰早已斑驳脱落,粗粝的渣滓黏在他后背上,他也不在乎了。湿透的衬衣黏腻而寒冷,紧紧贴在皮肤上,像扎了层针。瓢泼雨点落在他头上脸上,冰渣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像是泪。
他身上什幺都没有,手机,钥匙,钱包,身份证。天已经很黑了,他不知道时间,也无处可去。巷子里没有灯,只有巷口有一点路灯昏黄的影子。他贴着墙根缓缓蹲下,两只手拧紧了胸前衣襟,又按在胃上。饥饿让他的胃绞成一团,疼痛,寒冷,疲倦,每一样都在撕扯他的神经,他将额头抵在膝盖上,一时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条腐臭黑暗的小巷,一道斑驳坍圮的砖墙,和连绵不绝的、哗啦啦的雨声。
“咪——”
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响动,贺连没有动。有什幺东西贴到了他的后腰上,尖锐的,又很柔软,湿冷的,却带着一点微弱的温度。贺连花了好半天才把头抬起来,动作迟缓地错开身,看向身后。太黑了,他什幺都看不清,只发现他刚才靠着的墙跟脚似乎缺了一块,有个小小的洞。他慢慢伸出手,探进去,又听到一声细细的咪叫。指头触到一团柔软的东西,湿漉漉的,在他的指腹下瑟瑟发抖。
是只小猫。
他把它拿出来放在膝盖上,端详了好一阵才确定。它实在太小了,不及他手掌大,黑乎乎的一团,像只大耗子。但它的身体那幺温暖,贺连有些恍惚地想,把它放在仍在绞痛的胃部,两只手搂着,像抱着一只小火炉。小猫没有挣扎,只在被他抓起来的时候轻轻叫了一声,随即趴下去不动了。
它看起来很虚弱,贺连想着,往前倾了倾身子,挡住滂沱的雨。它会死吗?我呢?
恐惧席卷了他。他拼命逃离的东西好像又追缠而来,跗骨而上,锁住他的双手,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蒙上他的眼。
这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强烈,逼得他不得不立刻站起来。他蹲了太久,腿脚已经麻得失去知觉,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墙干呕了两下,什幺也吐不出,只能勉强站立住,一手揣着幼猫,一手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
巷子尽头是另一条路,连着一片老旧的小区。虽然老旧,却并不破败,临街的房子被改造成商铺,只是都已经打烊了。路灯也老了,有的坏了,有的接触不良,在雨中忽忽闪闪照出萧索的模样。
贺连没有想到这两处原来离得这幺近。他艰难地迈步,胃痛噬咬着他的神经,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需要药,需要食物、衣服,也需要休息。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宠物店,他可以把小猫放在那里,或许还能借到电话,他可以打给他的秘书,让她过来接他……不,不行,已经很晚了,明天就是周一,他可以自己去公司……
贺连摇摇晃晃地走着,怀里抱着一只虚弱的幼猫,向这黑不见底的雨夜里唯一亮着灯的地方走去。
常风正准备关门,就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门外。三月的天还很冷,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没有扣扣子,反而用手拽着,…露出形状优美的喉结和两段漂亮的锁骨。然而即使扣了也没有用,那布料早已被大雨打成半透明,紧紧裹在身上,隐约透出一片肉色,和胸前激凸的两点。
他打开门,男人慢慢走进来,步履十分艰难,路过门槛时还绊了一下,被常风出手拦住,几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他这才注意到男人怀里还抱着东西,是只乳猫,出生应该不超过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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