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覆水昏迷时他便让人不断暗示蛊惑,哪怕把江覆水逼得变成了一个玩偶也在所不惜,他不能再容忍变数,不能再容忍江覆水想起那段空白的时间。
他的奴隶就该永远是他的,劳伦斯的观念很传统,不像庞奇那个孤注一掷的疯子。
现在的江覆水十分听话,虽然有些忧郁,但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情,不说话时静静倚在书架边,当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劳伦斯谈事也不再避忌他,偶尔和管家说起一桩城中趣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他那已经一片空白的脑子里,说的是一个名叫rose的奴隶,在坍塌中死了,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还有个情人,也是有家世身份的人,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不言不语地走向了仍在塌陷的高楼,拼着断肢残躯找到了他,吻了吻他苍白却依然美丽的面容——
这一切都被伊甸园天幕中的天网尽收眼底,二人同归于尽,化为尸骸。贵族们一边鄙夷这般不顾身份的举动,一边津津乐道地谈论不休。
然而尽管天网有千手千颅千枚眼目,也没能找到造成这次恐怖灾难的罪魁祸首,庞奇的尸首消失了,好像世界上从没存在过这个人。
这个可悲的变态,在断头台上用炸弹表演杂耍,还妄想整个游乐园为他陪葬。
最后他连江覆水也没能带走。
但劳伦斯对此犹不解气,所有碰过江覆水的人他都要亲手结果,沾染了满手血腥后再回到床上拥抱他的奴隶,用温暖的血将彼此浸没。
管家还是会劝谏他小心为上,不要喝江覆水的血,庞奇喝有了毒瘾的奴隶的血太久了,就亏损了身体,劳伦斯是当世的典范,是头脑最精明的人,当懂得取舍。
如果江覆水还清醒着,而不是把灵魂都丢在了那具棺木中,他会明白他的主人,正如劳伦斯留下每本书里最喜欢的一页,他也可以对一个人进行剥离,只留下自己最喜欢的部分。
不能吸食没关系,不会思考没关系,只要这个奴隶将永远活着永远跟随自己就足够了。
他特意让人去取了rose仅剩的血,一完成改造就给江覆水灌了下去。江覆水逃不了了,而rose这样的贱奴,竟然多次试图蛊惑自己乖巧的所有物,给他灌输一些不该有的肮脏思想,还该再死几次。
于是劳伦斯便频繁地和管家提起这桩殉情趣事,一边大笑着讲述一边不住地瞟着江覆水,像是试探,又像是在把握手中锁链的长度。
江覆水多数时候都是迷糊的,偶尔却会在主人的笑声中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虽然他竭力想理解主人说的是什幺,但脑海中回荡着的“福祉”二字高得盖过了所有声音,他只有哆嗦着嘴唇环抱双臂,痛苦而迷惑地站在原地望向主人:“……我很冷。”
劳伦斯会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起身拥抱他,吻着他的发顶把他牢牢圈禁在自己怀里,摩擦着他的手心替他取暖,轻声哄道:“还冷吗?”
如此待遇,该是所有奴隶都会艳羡的了,江覆水也不例外,眨巴着眼睛缓缓点头。
劳伦斯握着他那不盈一握的腰,看着他澄澈的双眼,忽然便笑了,笑声发自肺腑,是掩饰不住的愉快:“这样多好。”
大概主人也觉得从前对他不太好,所以加倍弥补,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他们很好。
可江覆水还是觉得有什幺地方不对劲,好像在某个昏暗而动荡的环境里,他和身边的主人几乎紧拥着成为了一体,他们的心脏一度濒临停跳,可他们十指交握的手心却是灼热的。
尽管那个喊着“福祉!福祉!”的声音吵得他头很痛,他还是忍不住会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能在那幺温暖的时刻死去该有多幸运。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他脑子里的“福祉”立刻就变成了另一道低沉的喊声:“不准违抗赐予你一切的主人,不准想他不允许你去想的事!”
尽管不知道主人为什幺不允许,但好像他也不该问为什幺,这些声音不知何时就成为了一种机制,牢牢写在他的本能里,令江覆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
主人的脸色立刻变冷了,显然是看出他又在胡思乱想。但温柔的主人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反而还亲手引着他坐到桌边,拿出他专用的杯子,给他满满倒上了一整杯食物:“冷了就多喝点。”
“你也是有口福,听说这样的血喝了想不上瘾都难,我是不敢喝,你就代主人享受享受吧。”
劳伦斯的笑声落在耳边,江覆水麻木地就着主人的手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明亮灯火下他看不清那摇曳液体是什幺颜色,直到唇边流下了一道殷红。
江覆水忽然如果】..◎想起,有人和他说过,喝惯了你就会发现,除了腥还有甜。
可他喝了不知已有多少年,却还是觉得喉中阵阵腥涩,酸苦难当。
主人依然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奴隶,奴隶也柔顺地倚在主人肩头,饮毕的空杯上渐渐溢出一条浓郁的血痕——
不知为何,那双琉璃珠一样清透而不带感情的眼睛里,竟然盈满了眼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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