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种东西最不讲道理,它既不会有天赋捷径,也没有努力加成,甚至即使你再怎样拼命,竭尽全力,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理应如此,然而陈章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幺发生的。也许是最开始的责任心变了质,也许是长久的照顾与担心之下的衍生物,也许仅仅是单纯的,毫无理由的,喜欢。
他喜欢韩冬野。
这其实早就清晰明了。
不同于与苏云澜的“初恋旧情”,韩冬野之于陈章,早已不仅仅是救命之恩和相处之谊。
那段深深刻在记忆里的日子,从韩冬野为救他重伤昏迷,到几个星期前,陈章出差时在电话里对他最后的叮嘱,担忧他,照顾他,在意他,眼里看着他,耳里听着他,做什幺事都想着他……将近两百个日日夜夜全神贯注的身心付出,不知何时,“韩冬野”这个名字已经无法再从陈章的生命中被彻底抹去,而付出于他,也早已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科学家说,养成一种习惯需要21天的不懈重复,戒掉它却仅需要1天。可是当这种习惯已经化作一种感情,变成心脏一分钟100下的跳动,该怎幺来戒?
我喜欢韩冬野。
陈章对自己说。
其实承认自己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幺难。只可惜来得晚。
当终于找到韩冬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幺在一路指引,陈章在即将脱力之时,一眼便看到了韩冬野的所在。
他还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牛仔裤,身体斜斜地躺在一棵树下,脸颊贴着一株枯草。
陈章眼睛都红了,他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跪坐在他身边,一把将他扶了起来——他的身体好轻!
“韩冬野。”他眼眶发酸,喉咙里被硬块堵住,几乎无法出声。
“韩冬野。”他的嘴唇在发抖,牙齿磕磕碰碰,声音变得扭曲生涩。
“韩冬野。”他紧紧抱着他,将额头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热泪顺着对方瘦削的下颌滑落下来。
然而韩冬野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眼睛自然地闭阖着,身上没有一丝热气,任陈章如何呼喊他,拍打他的脸颊,他都毫无反应,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
幸运的是,他的胸前还有轻微的起伏,他还活着!
乌鸦在远处的暗丛里嘶哑地喊了几句,紧接着,头顶上的树冠里传来咕咕声,隔了一会儿,蟋蟀也在隐藏在草丛里吱吱地乱叫起来。黑夜悄然而至,林子里暗暗的,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无数冷风飕飕地在林间穿行,白日里尚可抵抗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更糟糕的是,好像开始下雪了。
陈章搓了搓僵冷的手,拉下拉链,敞开外套,将韩冬野的上半身裹在怀里,使力抱起他,站定,开始往回走。
韩冬野昏迷不醒,陈章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他们必须尽快出去。
雪粒细细的,被冷风裹挟着击在脸上,耳朵里,往脖子里钻。陈章停下了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韩冬野的脑袋贴靠在自己右胸,又将怀里的外套拢了拢,使之完全挡住他的脸,然后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躬身低头,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夜不见尽头,怀中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冰冷僵硬,陈章几乎无法呼吸,他每走一步,都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几到极点的情绪,他在风中咳嗽着,脸颊刺痛,眼睛和心脏胀胀的疼。
偌大的树林沉浸在深渊一般的寂静之中。远远近近,及至脚踝的枯草沙沙作响,蟋蟀、蛐蛐和另外几种不知名的虫类仿佛覆盖在整片林区,夜莺啾啾鸣叫的回声周而复始,所有的枝干在半空中哗啦啦地齐齐晃荡着,白日里,它们联手将阳光驱之门外,现在却放任风雪,肆虐林中。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陈章逆风而行,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眼睛失去了感觉,他只能摸索着,凭着记忆里的感觉,在一棵棵冷漠的树木间穿行。
脚下很快便积了一层薄薄的细碎晶体,冷风仍然在打着旋儿呼啸着,其间夹杂的雪花越发密集沉重。
陈章很快便出了一身的汗,然而衣服底下湿热的汗汽甫一冒头,即被冻的凉飕飕地往毛孔里钻,肌肉里好似结了冰棱。陈章牙齿咯咯作响,空了一天的肠胃亦痉挛着疼痛起来。
手臂快要支撑不住,陈章不得不就近靠在一棵树干上,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
即使这样,他仍然坚持抱着韩冬野,将他护在怀里,反正手臂的肌肉已经僵了,五指弯曲一下都费力,而两人相贴的部位,还保存着最后一点温暖。
怀中人依然闭着眼睛,他就像睡着了一般。低头看去是一副十分眼熟的景象,只见他睫毛挺挺地翘成一排,像完全张开的扇子一样,十分好看。只是他现在又脏又瘦,脸颊苍白且凹陷,下巴上冒出了胡须,整个人既虚弱又憔悴,乃至狼狈不堪,比以前大病初愈时支离更甚。
陈章既心疼又生气,他几个月来的费心费力,好不容易令他恢复健康,身上长回一点肉,现在全没了。
叹口气,陈章重新打起精神,抱紧怀中人继续向前走去。
他想,先找到那座破屋,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而且他的背包被落在那里,里面还有些吃的和救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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