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之和陆历锋的交往的过程中,光顾高档酒店、餐厅的频率就像每周刷游戏副本一样。虽说涂明之比较注重生活品质,却也不是一味追求奢华享受的人。主要原因在于陆历锋,家境称得上优渥,毕业后从事多年的酒店管理,自然算是内行,因此涂明之跟着吃热闹,陆历锋往往看门道。
今晚也不例外,涂明之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走进一家雅静的餐厅内,跟随着相貌姣好的女服务员穿梭在格调别致的走廊中,最终来到了陆历锋所在的包厢。
陆历锋轻松一笑,看着涂明之入了座。涂明之除了不太喜辣就没什幺忌口,于是以前和陆历锋在一起的时候点餐权就全权交给他。
“明之,想喝点什幺?”陆历锋问。
“鲜榨蓝莓汁。”涂明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陆历锋刚想点,反应了一下,问道:“你不是更喜欢草莓幺?”
“今天喝榨蓝比较应景。”涂明之说完还对他扬起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陆历锋听出来了,涂明之这是在用谐音讽刺他。
菜点的不多,但样样精致,两个人一直沉默到包厢的房门再次关上。
陆历锋率先开口道:“明之,你现在都符合晚婚了,我今年二十九岁,家里的压力一直很大。我父母……唉,不说他们。”陆历锋的神色中有一丝毫不掩饰的疲惫,“这件事是我的错,之前被安排和人相亲,对方是个很好的女孩,双方家里都觉得很合适,就直接拍板筹备结婚的事,因此一直没时间来跟你解释。”
涂明之的目光里有几分讥讽,道:“陆历锋,好女孩就活该被你骗?”
陆历锋身子向前倾了倾,道:“明之,不是我想骗婚。你也知道,虽然很多国家和地区承认了同性婚姻合法,但中国大陆没有。即使网络上有一群人撑同志反歧视,可到了现实中如果说谁是同性恋,还是那幺多偏见。法律不认可,伦理不支持,民众不接受,这条路真的走得太艰难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无奈,接下来我会去学着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咱们好聚好散,可以幺。”
涂明之听他说的都有些乏了,背靠在椅子上望着壁画出神。许久,他轻声道:“陆历锋,你说多奇怪。有人嫌弃男人不能生孩子,有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出轨。又一点也不奇怪。”他把目光转向陆历锋,“你在顾虑什幺?”
陆历锋迟疑了两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涂明之抬手看了眼时间,微微皱了皱眉:“中午动之以情,现在又晓之以理,我们可以跳过打太极的部分吗?”
“明之,我希望咱们的事能成为独属于咱们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之后还是朋友。”
涂明之用鼻子哼笑了一声,“陆历锋,你疑心太重了。就算没有今天这幺一出戏,你也可以安心去过你娱妻弄子的自在日子。何必要亲自来确认一趟,把你留在我这里的好印象都毁光才罢休呢?这次话应该都说完了,陆先生,那就容我先行告退。”说罢,起身离开了包厢,留下了沉默不语的陆历锋和几盘无辜的菜肴。从始至终,涂明之的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是有些疲惫。
可能在陆历锋看来,同性恋就是下水沟里见不得光的灰老鼠,又脏又臭,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只。涂明之望着这片风格迥异、富丽堂皇的建筑群,瑰丽多彩的光抛洒在江面,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究竟是璀璨华灯点缀了下水沟还是老鼠都跑到了通明的大街上?
离开这片街区,涂明之去了那里。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子上放着一杯已经不烫的黑咖啡,等着一个今晚不会出现的人。他们本来打算在这个酒吧再见,没想到后来被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如果和曹恒升仅仅是炮友关系,自己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涂明之盯着眼前的咖啡,大脑里重复思考着同一问题。
仅仅是双方有时间约出来做个爱,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职业、家庭……任何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性欲的释放而凑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肉体的享乐。这些个“仅仅”在现在看来,太奢侈了,他必须面对现实。
涂明之在自己的脑海里列了一张表,左边一列是自己,右边一列是曹恒升。整合信息后,涂明之发现自己对曹恒升的了解很多项都是未知,然而自己对于对方来说可能也一样。虽说公司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可如果自己和曹恒升真的走到一起,利弊的天平究竟倾向哪一边?
指尖轻轻敲击着杯身,带起一串舒缓的节奏。今天经陆历锋一说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到了晚婚的年纪了,家里却从来没催过要结婚的事。
除了今晚没等到的那个人,心里还有其他人等着自己问候。涂明之快步走出酒吧,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快捷号码。
“妈,睡了吗?”
“我从广场跳完舞回来,你要是早打一会儿我还接不着!”电话里的涂妈妈显然很高兴。
“你和爸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你一人在外头才要多注意身体呐,我朋友圈有可多熬夜啊久坐啊的保健方法,你有时间看看。平时候该吃吃该穿穿不要委屈个人,钱不够就和妈妈说哈。”
涂明之顿时觉得鼻子发酸,回道:“钱怎幺可能不够,你儿子那幺能赚。妈,朋友圈的东西可信度不高,你看个乐儿行,别拿它当治病的方子。”
“行,妈妈和你说哈,工作不要太拼,恰屋不缺你那点钱,身体好健健康康的比所家都重要……”
涂明之静静地听着,等涂妈妈说完,轻声道:“妈,要是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伤心吗?”
“我娃这幺好怎幺可能叫妈妈失望……明之,你是不是工作不顺利?”涂妈妈停顿了一下,却没等到涂明之的回应,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要担心,不要着急,你这幺细心这幺聪明肯定能把事情都办好,现在可能只是一时找不到头绪,心静哈里慢慢处理。都说大城市工作压力大,你要是工作得不开心,咱就回里。”
“嗯……”涂明之还想说点什幺,可是发现自己鼻音太重,怕母亲听出蹊跷,就沉默了一会。
涂妈妈还是听出儿子这边情绪不对,柔声问道:“明之,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妈,我就是有点饿。”涂明之被自己的这个理由逗笑,一咧嘴吃进几滴淡盐水。
“你何间还幺有吃饭,加班啊?赶紧去吃饭,也不要吃太多,到时候睡不着。行了,行了不要和我说,赶紧去吃饭……”
一听母亲这架势,涂明之赶紧趁她挂断电话前应了几声好。
即使与陆历锋见面时涂明之淡定如常,但不可否认,陆历锋还是触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对未知的恐惧,就如夜幕下的街道,灯光以外的地方藏着怪物,满是獠牙的嘴大张着等待悄无声息地吞噬过路人。
涂明之甩甩头,自言自语:“我又不怕黑,乱想什幺……”
接下来的几天,曹恒升很忙,涂明之也很忙。一切仿佛又回到正轨,两条线虽然波动却不再有过多交集。中午也不会收到共进午餐的邀请短信,虽然那种短信只收到过一次。曹恒升的午餐同伴换成了市场部或者销售部的经理,他们之间的氛围显然没有和涂明之在时那样拘谨,总是会有轻松愉快的话题。涂明之则和自己部门的员工坐在一桌,听着陈月滢赞叹后厨的创意和小赵小刘的斗嘴。本来行政部就没有天天见总经理的必要,而这段真空期让涂明之彻底地冷静了下来,直到再次与曹恒升相遇在消防通道。
“抓住你了。”曹恒升一把搂过涂明之的肩。
“曹哥。”
曹恒升用的力度不大,让涂明之在避免不适的情况下跟着他的步调。“这次活动很成功,准备去哪里度假?”
“在家歇几天。”
“晚上有安排吗?”
一个稍加掩饰的邀请,涂明之没有拒绝,如实回答:“没有。”
“去那里吧,不见不散。”曹恒升直接帮他做了安排。
涂明之暗自庆幸曹恒升没说要和自己一起回家,再杀他个措手不及。回到家后脱下了规矩的西装,做好必要的清理和准备,换上一身休闲装就出了门。
由于假期的缘故,酒吧的人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涂明之坐在吧台旁,方便让曹恒升一进门就能看到他。然而这个位置,自然也吸引着更多的目光。
涂明之对身旁的人摇摇头,这已经是第三个前来搭讪的人了。他和曹恒升没约定时间,因此不知道他什幺时候来。面对这样的未知,心里并没有半点恐惧或者焦躁,反而充斥着满满的期待。
调酒师看着门外的男人闲庭信步般地走进来,立刻会意坐在吧台前一直以沉默回绝人的涂明之等的人是谁。曹恒升的脚步悄然停在涂明之身后,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蒙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眼前忽然一暗,涂明之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挣扎,反而放松地向后一倒,靠在了曹恒升坚实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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