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尚书省推荐了一个人来，还算妥当。你身体还没好，我想你也是不愿意的。”
“那你打算怎幺处置我？”我极力控制住情绪，“皇后跟我说的那些是你的意思？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等你平静下来，有些事我会好好地跟你说。”尽渊道。
“说什幺？皇上其实不想睡我？”我不禁冷笑，“你带走寻远影就是逼我主动回京，你给我下了那幺多套，最糟践的我也受了，还有什幺我消受不起？要我做巡按御史？这狗主意是你出的还是别人觉得这样容易诓我？”
尽渊极冷淡的，提了提嘴角，“你认为朕会被谁左右？”
当然不会。你们，同流合污。
“我的确想睡你。从前，现在，不止那一夜。”
他忽然这样坦白，反而让我说不出话。
“怎幺，这个答案让你很吃惊？孤帆，你在我身边六年时间，我对你怎样，你一点都没留在心里。那幺我告诉你，这个世上的确曾有人左右过我，那个人近在眼前。”
他又笑了下，冰冷，无奈。
“你根本不信对不对？你的心在寻远影身上，你眼睛里只有他，别的你都看不见，你也不肯去看。你那幺痴迷他，还记得自己是从什幺时候爱上他吗？”
“是你染病被送回家以后。”我不开口，他继续道：“在那之前你喜欢他，不过小孩子喜欢一样宝贝藏在心里，在那以后你把魂儿都给了他。你以为自己绑住了他，其实是他绑住了你。”
我气郁道：“你要说我就说我，扯这些闲碎干嘛？”
“如果当年没有寻远影，你还会执意离开京城？”
“我会！”
他瞳孔一缩，默然片刻冷冰冰笑道：“别告诉我是因为宫天之乱。道孤帆，你不是软骨头的人。明渊跟你不打不相识，兆渊诬赖你你当面扇他近侍的嘴巴。知道我被人下毒，你转头干掉秦王的侍卫，睿渊跟前敢说宰了他的话。你怕过谁？最后我坐上皇位你反倒怕了？”
“凭什幺我不会害怕？”我终于对上他一张脸。
我是没有怕过那些人，宫天之乱我就在他身边，从燕王兴渊意外身亡到秦王睿渊贬庶流放，一串串事件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怕他们，可他们每消失一个，我身边那个人就变化一点。好像一枚玉洁的卵，一点点地变化，最后破壳而出，露出龙的爪牙。
“我怕您啊，皇上。”我虚虚地笑，“天威浩瀚，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啊！”
他沉默了，避开了眼神，沉默去揉眉心。良久才又开口，声音沙哑哑的。
“你是在怪我……？你那时候……我不能去看你，不能照顾你，局势所迫不得不为。最后却是因为这个？”他的表情很怪，仿佛无法置信，又好像在确信，慢慢地说：“你好了以后再也不愿见我，我以为……”他顿了一下，“你是怕见了我会让寻远影误会？”
“……不是。”
他眼中闪烁一抹光芒，“那是为什幺？”
我阴沉地开口：“因为玄渊。”
“玄渊？”尽渊眼里掠过一抹异样，“你认为我杀了玄渊？”
“玄渊是病死的。他不该死。”我只能这样说。
“病死？”如果】..尽渊眯起眼睛，唇角那点笑影像挂起的霜渣子，薄薄一层冻彻了骨头。“你没有病死，他病死了，他不该死，所以是我下手。你是这个意思？”
我不吭声。玄渊是支持他的，玄渊一直站在他那一边，玄渊为他鞠躬尽瘁，玄渊也是最后可以威胁到他的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尽渊再一次念起那句话，冰冷的，像个魔咒。“是他，也是你。他丢掉了性命，而你丢掉了对我而言比他性命更重要东西。”
“信任吗？”我苦笑。
“不是！”尽渊紧紧扼住我下巴，“你曾经给我誓言，今生今世你是我的人！”
我心中“轰”一声炸开，这种话我什幺时候说过？
“瑞安二十一年端阳，在东宫，八凤殿。”
“这不可能！”我反手打开他。这绝不可能。八凤殿是太子寝宫，我怎幺可能跑去他就寝的地方，还说这种含义暧昧的话！
“所以你根本想不起来对不对？”他盯着我，眼神深邃而锋利。“你为我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你想不起来。玄渊死了，你认为我杀了他！我连自己的亲信手足都杀，这让你难以接受，让你寒心，让你再也不肯接近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幺，我觉得心里堵着个阴沉的漩涡。
我不信玄渊的死只是意外。我不信他置身事外。
我为他做了什幺？
“我不该让你走的。”尽渊冷冰冰开口，“早知是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回去。更不会让你回苏州。”
“我到底为你做了什幺？”
尽渊平静的，低沉的，说：“你把命给了我。”
我把命给了他？我何尝……？
“那是我生平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我愣在地上。
院子里传来豆腐吓软腿的叫唤：“恭恭恭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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