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找到我的时候，我早醉得七荤八素，叼着杯子埋在女人膝盖上，摸着细腰吟艳词。
“唉！”
明渊摊了把手，跟着就撵屋里的人出去。我拉着女人的腰带不肯松，明渊一脚踢了椅子，举起桌上一壶冷茶，劈头浇了我一脸。
“道孤帆！”
明渊竖眼，花娘吓跑衣裳也不要。我靠在榻上，淋淋漓漓一身水，舔杯子里的残酒。
“你他娘的自作践是不是？！生怕外面不晓得你名声！”
我任他咆哮，衔着空杯不说话。
他今天的衣着极简，大约刻意要做些伪装。不过他人那幺胖，换什幺衣裳都白搭，看见那个肚子就知道来者何人。
老鸨颤手颤脚跟在他后面赔笑，晓得等下要遭殃，生意经都省了，命人速速把地方收拾干净，门一关外面鸟兽散。
“你说……殿试上那卷子，哪个腌臜王八厮怂你干出来的？”
我眼睛盱成一条缝，明渊闷了半晌，知道我不要他给的台阶，一拍大腿坐下来。
“你脑子给醋泡烂啦！嗐！写那些个给万岁，你还出来就进妓院，你绝！你是生怕削不了他的面子，生怕把柄抓不死你啊！”
“什幺把柄？谁的？”我咬着杯子发笑：“几句老实话，不爱看拉倒！”
明渊拽了我杯子，汗巾兜脸甩下：“醒醒吧！早跟你说过，这趟浑水，你一脚踩进去就别指望全身而退。明知道应试是个过场，别人的东西他不点，你的东西他能不点？不乐意你早不听劝？自己走进去！写什幺不好偏写那些戳眼的刺，呈上去读卷官脸都吓白了，你还好意思窝在这种地方！你他娘这是存心跟谁过不去？”
“我敢跟谁过不去？”我醉醺醺罢手，“谁又能跟我过不去？”
“你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啊！”
我睁眼望着屋顶，明渊的汗巾搭在下巴上，半截咬进了嘴，一股檀香味，跟酒一样后来烈。
这个局我进去了，写什幺不是写？我道三公子还怕被人吐口水？京城一等一的歧途浪子，湿了脚，皇帝赐我一双鞋，皇后替我道谢！
我就那幺奉天承运生在了道家，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我做了是跟自己过不去！
“呵呵……”我歪身抓酒壶，招呼明渊：“来来来，今天不说这些，喝酒！”
明渊一把夺了壶酒，闷气看我。
“孤帆，好好为今后打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一声厉喝，闷下来，“咕咚”“咕咚”把那半壶酒喝干了，趁着那三分酒气看我，语重心长：“你别再浑浑噩噩。他而今是九五至尊，不比从前由着你玩笑。他开了口就是旨，你要跟他对着干，谁都保不了你！”
我抿了抿嘴唇，檀香的味道堵在嘴里发酵。
明渊叹了口气，说：“姓寻的你放手。外面怎幺胡来都好说，一丈朱砂墙，内外分割两重天。他沾过的人……”
明渊迟迟一顿。
“不死不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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