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搬进了书房。道绝帆拿着静养作监禁,除了行秋、苏琰和箫凝,府里另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处处将我看着,只调远了碧空。
老二自那次后再不跟我说话,老大一如既往端正了他大家长的姿态,过场查问,面上不细,心里明镜似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是见不得人的传得越是热闹。事实真相已不重要,道三公子遭家兄撞破狎玩娈童规劝不改重罚成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凡出类拔萃不成器的必点我名。
道三公子荒唐,为个底下人跟家里撕破脸,这个“底下人”自然也就成如果】..为了众口交传的焦点。
许多人在议论碧空。论本身,碧空没有半点谈资。除了年纪和那个名字,他的家世背景俱无可查,跟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然而这样的人怎幺就到了我身边,怎幺就“勾引”得了我,怎幺就惹得道家兄弟刀刃相向……中间种种添油加醋,难免扯上老大扯上远影间接再扯上大内后宫。
这下真是猛料十足,百舌千说骤然绝口,表面烟消火熄,私底下只恨不得把舌头断成十八截,配十八节段子弦乐评弹。
这都是明渊告诉我的。他为了见我一面软硬大施,非搅得道绝帆闻名如见鬼了才把他放进门。见了我忙不迭就往外倒料,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哟呵,这可是‘常在江边走哪保不湿脚’!”明渊笑圆了一张嘴,兜过来连连戳我背后的绷带。“你家老二心肠忒狠,倒博了个义正青云的口彩!亏你大哥挡了一堆要来探望的人,这样子一刀,给外面知道了得说出多少话?心疼死多少人?”
该他犯贱。自我五年前离了京,许久再没有这样的风流债专供大人们消食化痰,怪不得妖风狂浪。
明渊顾自说他的,我坐在窗边继续看我的书,实在不想搭理。
苏琰缓步进来,手里托着一只影青瓷的小盅。端到我跟前揭了盖,一盅枣红色的稠汁。
三两口喝完满口涩腻,端起茶清口。
“唉唉,你怎幺又不懂事?才吃了药不兴吃茶,犯忌的。”明渊接了苏琰手上的瓷盅,略略一嗅,又道:“不成不成,这清汤寡淡的……我那儿有些九朝贡胶,是专供给太后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包管一吃见效。”
苏琰替我道了谢。明渊又问我看的是哪位太医,开了什幺方子,有什幺忌讳,苏琰机灵一一作答。我眼睛钉在册子上,心里死水一潭。
说到底我又不是白面书生,称不上文武双全也还年青体健。卓帆那一刀狠是狠,伤着皮肉流点血,不至于倒下去起不来。府里却看得好似催命符一样,一晚上来了五六个太医,个个如临大敌,望闻问切止痛止血,光是研究伤口缝还是不逢就熬了一宿。也不知道绝帆怎幺吩咐的,硬是磨到我发火了才肯把伤口给我缝上。过后又是大堆的疗法,外敷内服,忌这个不许那个,补品看得都烦。
我被禁足在书房当药罐,那日之后,再无人对我说起碧空。调去哪里,伤势如何,可还安好?我想问,又觉得这样虚伪犯贱。
我是个笑话,我的笑话覆灭了一个寻远影,现在又添上一个碧空。
碧空真傻,即便他才是受害人,风言风语狂了,白的也变成黑。
远影不一样,远影走,当真是他精明。看透了跟着我左右是祸,与其耗在我身边担那不明不白的虚名,他宁可千夫万指谋一个实际的出头。
只是他的精明太冷血。道卓帆砍我一刀不过如此,远影刀子也不动,砍得我连人都不是。
可怜碧空生了一副那样的面孔穿插在我跟远影中间,一个有血有肉的影子,撞上一个不是人的我。
对面明渊问透彻了,放走苏琰坐下吃茶。刚安静片刻,嘴一翘叫道:“三儿,你说你还有闲心看什幺书?真把赴考当回事了?都闹成这样了你还装什幺样子?宫里面那出我可都听说了,黑子白子的你他娘跟去凑什幺热闹?那道门要是一脚跨进去,就是闭着眼睛交白纸,你还有指望全身而退啊?”
我心头恼恨只不做声,明渊隔着几案一掌将我的书拍扁。
“道孤帆,你是喘气的不是?老子肺腑之言,你这是什幺态度?”
我怒视他,只见圆滚滚的肚子抵在几缘上几乎断成了两截,人就像一块包在绫罗里会流动的软糕。都说体胖心宽,他却是个鸡肠子的胡匪。生成这样,也不知他上辈子是造了大孽还是积了大德?
正想唾他两句,外面忽然来了人,说是宫里的都领侍杨维林杨大太监来看我。
杨维林是皇帝的亲信,自然是替皇帝来的。他跟严岑很不一样,人很干净,很干练,永远朗星目小山眉,顶着眼角上纵横笑纹。
进来请了安,先把皇帝探望的赏赐捡一二介绍,又说:“皇上跟娘娘挂心公子。皇上说了,请公子务必保重,安心调养。”
我少不得过场敷衍,完了吩咐行秋送人出去,关上门,心里笑得着实恶。上辈子我到底造了什幺大孽积了什幺大德?今生摊上万岁兄弟两个业障,惹不起罢了,连躲都不行!
“他那话……是要你别去考了?”业障之一,胖太岁搓下巴。
我漫不经心地翻书,他等不到回话又来拍:“说话说话!跟别人客气老子就不理,怄死人怎的?”
“千岁息怒。”我丢了手上的书,冷言冷语:“劳驾千岁纡尊是孤帆的罪过,吃好喝好趁天没黑,您老请吧。”
“你这是撵我?!”明渊抓了书往地上一摔,气急败坏:“有你这样对朋友的?老子扒心扒肝来看你还错了?”
专来吹冷风的还指望别人给好脸色?我下巴朝天,闭眼:“千岁是真关心我,领情,谢了。我犯贱自作孽,你多说无益。”
明渊愣了半晌,硬生生一句:“你真打算去赴试?”
我叫人拾了地上的书,一言不发继续看。
“好、好、好……”明渊气得直卷袖子,一步三回头:“你要找死本王懒得拦你!白替你操心!日后你要是后了悔,别说当初没人提醒过你!”
大门摔上,我知道这回是把明渊得罪厉害了。明渊身边什幺人都不缺,唯独朋友认我一个,嘴上再损心里是为我好的。只是这时候朋友的关怀反而平添我内心烦忧。
我下棋臭,耳朵没聋眼睛没瞎。皇帝的意思我比他明白。
怕我临阵脱逃,以退为进来激将,话都递到这份儿上了,我岂能拂圣意逆龙鳞?
本来就是触眉头的差事。皇帝跟皇后拿我跟远影作棋对弈,他们都不要脸我还要脸做什幺?
想借科举正身清流,好啊,我倒看这股洪流究竟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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